讲真书抄百遍其义自见,先生您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先生您受什么打击了?是不是家主他对您之前的教学方式不满!
当然不是谢景行不满。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不满谢清。只是有这么个词儿,叫因材施教。
把孩子们带在身边,用教导亲传弟子的方法教半个月,足以确认他们天资。既无让人惊艳者,确认之后谢清也就不再费心像教亲传弟子一般教导他们。倒不是说就不用心了,区别只在原来是费心教弟子,现在是开班教学生。
而开班教学……
很不巧,之前某世,谢清曾出任太傅。
对着皇家一大波作天作地不服管的小萝卜头,当初的谢清极有胆识地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改成了“书抄百遍,其义自见”,并相当实诚地将其贯彻到位。
效果非凡。效果非凡到了一个什么地步呢?
——后来这成为了历代皇子读书的硬性要求。
于是此次对谢家小辈们,谢清继续采用了这个教学方法。
由此可见,谢清有时候,其实非常欣赏简单粗暴的做法。
谢家小辈叫苦不迭,王六郎却毫无不满:就是这个节奏,就是这个强度!谢家叔父教的好极!
小辈们不敢不满,一屋子孩子抿着小嘴认命地读书抄书,屋内一时安静。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例外。
谢云崖先时与谢景行说,谢清喜欢聪明人,这话其实半点不假。谢清他的的确确,偏爱聪明人。
其他人抄书手腕发酸时,谢云崖在听谢清点评她策论;其他人背书口干舌燥时,谢云崖在小口小口品着谢清让人准备的茶点;其他人对景描了一张又一张画的时候,谢云崖和谢清坐在湖中亭赏景……
时日久了,难免有人不服。
谢十二小郎也是自小被家人宠纵的,这日一个没忍住,小声说了句:“凭甚十四姑姑便什么都不用做。”
他说这话时,谢清刚陪谢云崖下完一局棋,正端着茶看谢云崖凝眉复盘,闻言神色不动,正等谢云崖回谢十二,就听王小六出言制止:“十二。”怕谢十二的话惹得谢清不悦,他有心打圆场,“十四娘是女子,自然无需如男儿一般要求。”
就这么一句话,先前还微微含着笑意,打算和谢十二说些什么的谢云崖,“唰”的冷下了脸。
谢云崖一向心高气傲。
现今时代,女子地位低于男子不错,可谢云崖却从不觉得自己比之男子有哪里不如。
学什么会什么,做什么像什么,论才华论天赋,相识者无一可与她相比。认识伯父之前谢云崖甚至一度觉得世上英杰无人可让自己敬服。
——她是有这个傲气的资本。
王六郎此时虽是好心打圆场,可此话于谢云崖而言,却着实无异当场挑衅。
她看向谢清,谢清如何不知她意思?微微颔首算是允了。谢云崖此方起身,对王六郎疏冷开口:“世兄此言差矣。”
王六郎诧异。
谢云崖看住他:“伯父岂会厚此薄彼?”她淡淡道,“不过是诸位所习之书,云崖前些年已尽皆读过。”
说罢,谢云崖起身过去王六郎身边,扫一眼王六郎在抄的书,取笔铺纸,不假思索挽袖落笔。
谢十二开始没看明白,伸头看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倒着默!
一篇文赋默完,无一字错漏。屋内一时安静。
谢云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