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居住代代传承的王谢世家,也承载数百年风雨侵迭,朝代更替。
赫赫城楼巍峨峻肃,秋日萧瑟,城墙上血迹斑驳。城下尸横遍地,护城河已是血色滔滔。
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日,世家们被皇族用铁链拴住脖子,撵狗一样撵出他们世代居住的盛京。
城外营盘驻扎,密密麻麻铺向天际。
深夜,营中缓缓走出一个男子。
男子身量单薄到堪称羸弱,眉眼清峻,着一身素白衣衫,脸色唇色是如出一辙的苍白,可但凡见他一双凤眸冽如寒泉,任是谁也只被刺得骨子里发冷。
这是一个极锋锐隽丽的男子,也极难接近——面上寒霜只差写明“拒人千里”。
男子掩唇低咳几声:“盛京……”他眸色幽邃看远处古城,半晌,淡而无波一笑。
“十四郎。”
后方传来女子一声唤,男子回过身去。见着来者,他微一拱手,清清淡淡行礼:“主公。”
柳似皱眉。
她把臂上披风展开,上前披到男子身上,一面给他系带子,一面习惯性念叨:“大半夜的,冷成这样,你身子不好,别乱出帐篷。回头受了风又成宿成宿咳嗽……”
男子抬手拢住披风打断柳似动作,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依旧以先前一般疏冷而不失礼的语气道:“老毛病了,劳主公挂心。”
柳似额头青筋跳了两跳:“你就会这一句,成心气我是吧?!”
男子权当没听见这话。
他转过身,再度看向黑暗中模糊的盛京城。微哑的声音在夜幕掩映下也带出些缥缈:“主公,到盛京了。”
柳似的目光也随之投向远方:“是啊,我们……竟然真的,打到了盛京城下。”她意气风发地笑,“十四郎,明日破城,我便封你做丞相!”
十四郎并不在意“丞相”之言,只淡淡道:“我应允过主公,这天下,终是您的。”
柳似一个晃神。
十四郎对她做下这个许诺啊……
那是很久远时候的事情了。
柳似出生在世家蒋氏。她的母亲是蒋家江南本家豢养的舞姬,而她是母亲某次陪宴待客后的产物。
父不明的孩子没资格姓蒋,柳似随母姓,住在下人房,自小便被当做舞姬□□。
十余年前,柳似母亲病逝,样貌出众性情灵巧的柳似被和一批同等年龄的少年少女一起送往盛京——大抵是要把一批上等玩物,送去更需要应酬交际的盛京?
上京路上,柳似想尽一切办法逃了出去。
可又怎么跑的开?
她跌跌撞撞地跑,终于摔倒在地。雨已下了半夜,柳似蹭得满身泥泞。
蒋家追兵的交谈声已隐约可闻,柳似却怎样也爬不起来,她忍了又忍,泪珠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
就是这时,她听见头顶一声轻笑:“小姑娘,哭什么?”
柳似抬起头来。雨中少年长身玉立,衣衫如雪。
他微微弯腰,将手中素白纸伞前倾,为地上的小姑娘遮去风雨:“和我走吗?”彼时少年的嗓音温凉清透,尚未被长年累月的咳嗽磨损喑哑。
——柳似就这么被拐回了那时已是少年一言堂的山寨。
接着……总归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柳似不大想回忆那时的自己是怎么熬过十四郎一波波的操练,成功通过考核,上位成了山寨的大当家。
上位的经历太过惨痛,于是,当晚的欢宴之后,已长成青年的军师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