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月当时都说:“大队长,我踩伤了你的脚你还去爬什么楼梯呀!今天就坐电梯下楼吧!”
“不用,只是被你踩了一下,我的脚又没有残废,照样爬。要知道锻炼是需要持之以恒的事。”
目送夏侯冶缓慢走入楼梯间的修长身影,肖小月还星星眼地对身边的夏琅说:“夏队,咱们大队长真是好有恒心和毅力的男人啊!”
夏琅却不这么想,刚才夏侯冶被肖小月的高跟鞋踩过后,皱起的眉头久久都没有松开,可想而知被踩得很疼。可尽管很疼,他却还是要拖着受了伤的脚去走楼梯间,她觉得这不正常。难道坐个电梯下楼会死人吗?还是电梯里有老虎会吃人啊?
当时,夏琅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他该不是不敢坐电梯吧?他会不会……有幽闭恐惧症啊?
下班后,夏侯冶独自驾车回了家。他独居的房子位于市中心城区一个名叫东方花园的住宅小区。这是一个高档的低密度社区,到处都是翠盖如云的树木与姹紫嫣红的花卉,一栋栋欧式风格的六层洋房就掩映在绿树繁花间。
夏侯冶的家就在其中一栋洋房的一楼,屋外有个花木扶疏的小花园。一进屋,他就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虽然暮色尚未浓成夜色,但房间里的光线很暗,而他讨厌一切昏暗与黑暗的环境。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时,夏侯冶不出所料地发现早晨出门时还是空荡荡的冰箱,此刻已经被各种食物塞得满满当当。蔬果肉类生鲜饮料一应俱全,全部来自city’ super。他随手取出一盒澳洲和牛小排,抹上海盐和黑胡椒粒准备煎熟当晚餐。
油锅开始冒烟了,夏侯冶刚把牛排放下锅,搁在身后料理台上的手机就响了。他扭过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微笑着随手接起来说:“妈,谢谢您这位勤劳的搬运工,帮我塞满了家里的冰箱。”
话筒那端的女子声音优雅而柔和,透出几分小心翼翼:“阿冶,我刚接到安定医院打来的电话。倪靓的妈妈今天傍晚去世了!”
夏侯冶浑身一震,整个人宛如石化般僵住了。儿子陡然而来的沉默,让母亲的声音更加轻柔小心:“阿冶,其实……往好处想,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了。”
沉默良久后,夏侯冶终于声音嘶哑地开了口:“我知道了。”
虽然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但是夏侯冶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如一团雾气、一阵青烟,袅袅飘在很远很远以外的某个地方,仿佛与他的人没有任何关联。
电话已经挂断了,夏侯冶还怔怔地站在料理台前发呆。直到身后传来的烧焦味让他回过神来,赶紧转身关掉煤气灶的火,锅里原本鲜红的牛排已经变成焦黑一块。
夏侯冶已经没有吃晚餐的心思了,他步履沉重地走出厨房,从客厅的茶几下摸出一盒巴西雪茄。平时他没有吸烟的习惯,只有在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才会吸上一根两根。
走到落地长窗前的一张躺椅上坐下后,夏侯冶神色苍凉地点燃了一根雪茄。氤氲的烟雾宛如浓得化不开的愁,一丝丝不绝如缕地从他双唇间逸出来,为他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孔蒙上了一层脆弱迷离的气息。
窗外正对着小花园,一株紫薇正值花期,开得花重似锦,一簇簇红艳艳的繁花缀满碧绿枝头。有一簇红花就隔着透明玻璃窗与他对坐。晚风拂过,醉红乱旋,仿佛一袭红舞裙。而绿叶的簌簌作响,恰似伴奏的轻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