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获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低落:“你如果也想要，今后可以把每月的薪酬都换成勾玉。”
东羚立刻振奋起来。
兴奋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刚刚两只妖怪的对话:“姑获鸟大人，刚刚那只鼠妖……”
“鼠婆婆是这一带的土地神。”
“哦。”东羚恍然大悟。
土地神与大地联系紧密，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鸡毛蒜皮都了如指掌。而且同类神灵之间，自有相互沟通的特殊渠道。
所以，他们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一种存在。
东羚又问:“我刚刚听到那位土地神说，悬赏中的那位蜘蛛女郎，最近在播磨那一带出现了？”
而他们现在所搭乘的牛车，正是从丹波往播磨而去!
“您是怎么料到的？”他实在是好奇极了:“您如何知道，络新妇会去播磨国？”
姑获鸟不答反问:“你记得络新妇的资料吗？”
东羚点点头，岂止是记得，他能将那些内容倒背如流。
“阴阳寮的悬赏里说了，络新妇是上半身为女人，下半身为蜘蛛的新生妖怪。大概一个月前，她出现在丹波国，四处捕猎负心的男人，杀人的方式极其残忍。”
姑获鸟点了点小脑袋:“这些没有错。但是，却没有提到她的来历。”
东羚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做出专注聆听的姿态，十分捧场。
“络新妇是人类变成的。”
“人类？”东羚微微一愣。
“她生前被一位播磨国的大名杀死，之后就变成了妖怪。庄园里的人们非常害怕，趁她还虚弱的时候，将她打到晕厥，扔到临近的丹波国。”
“所以，络新妇一定会回去报仇，”东羚若有所思:“那么我们就只要朝着那位大名的庄园走就行了嘛。”
他对由人类堕落为邪祟的蜘蛛女郎产生了好奇:“人类变成妖怪，在追求力量阴阳师里面，也有一些成功的个例。可是化妖其实非常困难，这位女郎，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变成妖怪的？”
姑获鸟没有说话。
车帘被春风轻柔掀起，远方有一道浅浅炊烟，缱绻地缠上了土屋前的橘子树。有些酒足饭饱的村民，在田埂间懒洋洋地走着，散步消食。
这一切如此祥和、安宁。
东羚却怔住了。他看见这毛球儿静静地蜷缩在茶杯中，小脑袋正对着窗外的质朴的村庄，金黄色、非人的眼珠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就在东羚以为他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听到了对方低沉的声音，充满克制，又仿佛压抑着巨大的愤怒。
“人间地狱。”
姑获鸟那一瞬的反常令东羚心有余悸，他绕开了络新妇的话题，继续与她唠嗑，打发时间。
东羚在阴阳师的圈子里实力处于中下游，“妖运”却很不错。阴阳寮榜上有名的大妖，他有幸见过好几个。但能如此近距离接触的，仅有姑获鸟一位。
姑获鸟，据说是小孩死掉的孕妇所化，最爱偷别人家的小孩来养，又名“夜行游女”，或者“鬼鸟”。
她们披上羽毛即变成鸟，脱下羽毛就化作女人。名声非常不好，是不易接近的凶恶妖怪，但是孩子却能吸引她们全部的注意力。
一年前，他四处游荡，捉些小妖怪，驱驱邪祟，勉强能混碗饭吃。却没想到，富得流油的相羽家族对他发出了邀请。
因为相羽家的一位年幼小姐，从小对阴阳术感兴趣，请了他前去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