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缕乌黑如墨的发丝在空中起落,分割晴空、阳光与春风。下一刻,斗笠的垂绦滑了下来,挡住了对方雪色的脸颊。她摘下斗笠,氤氲茶雾却再次模糊了那侧脸的轮廓……
突如其来的美人降临,令东羚一下子懵逼了。
阴阳师一张脸涨得通红,捏紧了符纸:“谁?”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没有留意到他的窘迫,纤长的眼睫兀自低垂,半掩着透明的碧蓝色虹膜。
阴阳师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对方穿着十分大胆,和服下摆仅到大腿中间,一双修长的腿相互交叠——
不不不,他在看什么啊!他赶紧移开目光,落到那双玉臂之上……呸,什么玉臂,这是一对儿鸟翅膀!
翅膀?
东羚一个激灵,猛然反应过来,立刻蹭蹭蹭地往后退去,结果一个不稳,仰面栽倒下去。
他躺在厚实的绒毯上,感觉脖子扭了一下。奇装异服的蓝眸美人怀抱着一柄纸伞,侧坐在茶几的另一端。她瞥了他一眼,随后以翅尖端起一杯茶水,垂眸不语。
“姑获鸟大人?”东羚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语气依然带着颤抖。
女人对着茶杯中的倒影,满意地笑了笑,却由于太久没有笑过的原因,表情略显僵硬。
仍不失非凡之美。
她眼角上调,眼尾飞红,无端显出凛然的艳色。宽大的深灰色的翅膀取代了本应是手臂的位置,羽片光滑,仿佛清亮的刀刃。
肃杀的妖力压得东羚大气不敢出,额头隐隐见汗。
“多谢。”下一刻,那妖力骤然烟消云散,女妖转过头来,真心实意、明白恳切地说道:“与君一席话,助我化出人形。”
语气温柔。
播磨国,明石郡。
东羚走过人烟稀少的小径,步履匆匆。他脸色青白,冷汗一道道顺着下颌流了下来,濡湿了衣襟。
不祥的预感始终尾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阴阳师不住地回头张望,从目不可及的远方,隐隐有诡异的气息涌了过来,张牙舞爪。
突然,肩膀上稍稍一沉。他咬牙扭过头来,看见了绒毛蓬松的雏鸟。鸟雀纤细的爪子抓着衣服的皱褶,金色的小眼睛与他对视了一眼。
紧张吗?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安慰,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
不要怕,不要急。雏鸟的小爪子沉着地扣住他的肩膀。
东羚点点头,脚步逐渐放缓。
雏鸟这才松开爪子,扑扇着翅膀,穿梭于高大的木棉树之间。饱满的、硕大的木棉花一朵朵坠落在泥土上,溅出丝丝甜香。
这芬芳甜蜜得几乎刺鼻,隐隐泛出腥腐之气。东羚忍不住感到呼吸困难,但漆黑的雏鸟始终盘绕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又给了他前行的信心。他重新平静下来,回想起那个简单粗暴的计划。
就在几天前,他们抵达了播磨国。根据小妖怪们沿途反馈的信息,他们离络新妇祸乱的区域越来越接近了。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在领主庄园附近潜藏下来,开始守株待兔后,络新妇却迟迟不出现。
多次打听之后才弄清楚,那位当初杀死络新妇的罪魁祸首,如今捉了她生前的亲人,全部关押在庄园里!
难怪络新妇一直不回来报仇,原来是投鼠忌器!
两人立刻放弃了原来的计划。姑获鸟拍着胸脯做担保,东羚一咬牙,终于决定亲自上阵诱敌!络新妇最爱的猎物是什么?不就是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