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由于今日是太子登基的大喜日子,来来去去的行人们,脸上都挂着浅浅的喜色。欢笑与丝竹之音从贵族的院墙里抛了出来,不绝于耳。
牛车在克明亲王府前停了下来。
亲王和他的长子,依次钻出了车厢,朝着府中走去。
无言地同行了一小段路,两人分道扬镳,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亲王的脚步突然顿住。
“博雅……”
他回过头望着长子的背影,忍不住呼唤了一句。
博雅——不,此时应该称呼他为源博雅,闻言停下了脚步。
太子登基之后,同样也是他放弃皇族的身份而冠以“源”姓,转入臣籍的时刻。
源博雅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乍看之下,这位青年人的装扮和相貌,与亲王都有几分相似——一样是庄严肃穆的束带袍服,满头黑发都整整齐齐地拢在冠里,露出英挺而疏朗的眉眼。
可他们心里却各自清楚,有些地方,有些事情,已经截然不同了。
源博雅停在原地,等待着自己的父亲发话。
而亲王却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久久没有出声。
那几天几夜的昏沉恍惚,丝毫没有将这个年轻人过盛的锋芒磨钝,倒不如说,他反而变得更加桀骜和锐利了。
仿佛一把出鞘的名刀,再也不屑掩饰自身的寒光。
事到如今,亲王只能叹息。
“你要走了?”亲王问道。
“是。”源博雅颔首。
“出去走走也好……”
“……”
“记得回来。”
“……”
两人相对沉默了半晌,然后,源博雅冲父亲躬身行礼,便迈步离开了。
起居室内,源博雅褪去身上繁冗的礼服,换上轻便的装束。
佩戴好太刀和弓箭后,青年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一挑开了墙壁中的暗格。
暗格里存放着他从小到大的积蓄——说积蓄却也不恰当,除去小部分可以换成财物的小玩意儿,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他出门游历后淘来的古怪“特产”。
源博雅的指尖轻轻地拂过这些承载了往昔记忆的珍藏。
翻出其中某个暗格时,一股泛着淡淡妖力的气息飘荡出来。
指尖一滞,紧接着,将整个盒子都拉了出去。源博雅干脆抱着盒子盘腿坐下,埋头挑拣起来。
玉石、獠牙、细骨、鳞片……还有羽毛。
这是妖怪们惯用的信物。
他每样都挑了一些出来,以备不时之需。挑到羽毛时,又从中挑出了两支漆黑的飞羽。
一支黑羽中透着幽幽的紫意,另一支则隐隐泛着银灰色。
源博雅眼中发酸,将第一支羽毛收了起来。那是故人予他的……唯一的遗物了。
第二支羽毛……青年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皱眉打量着它。
这个颜色,这个气息——怎么那么像是相羽的?
不会吧……
自己什么时候收集了她的羽毛?
等等。
他想起来了。这支羽毛不是好几年前的一个妖怪送给他的吗?怎么会是相羽……
源博雅愣怔了片刻,然后展颜笑了一声。这些天他处于低谷之中的心态,竟然随着脸上泛起的笑意,转而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是这样。
几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