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龙文章骂了一句,看向众人,大笑道:“我不是你们长官,我是你们孙子,你们都是我爷爷,啊。孙子我求各位爷爷了,还愣着干什么,等小鬼子呢?”
众人面面相觑,想扒了死去日军的衣服穿上,毕竟人类是文明动物,身上光溜溜的,哪怕不冷,也没有了安全感,有时一块遮羞布,就意味着人和动物的差别。
但龙文章阻止了他们,他意味深长道:“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日本人,英国人,中国人,缅甸人,唯一能分清你们是谁的,只有衣服。难道你们死了想和日本人葬在一起?”
孟凡了对此嗤之以鼻,他讽刺道:“您是不在乎,您可穿着衣服。”
龙文章看着他,把枪往苏城怀里一扔,开始动手解衣服,脱到受伤的肩膀,也只是咬牙“嘶”了一声,他一件件地脱,像是要彻底剥掉这群溃兵心里的遮羞布。
“谁要穿谁穿去。”他对衣服不屑一顾,找来了几个大桶,倒满了油污,自己第一个钻进去洗了个澡,浑身变成了黑皮,“唉,那谁,给唱支曲子呢。”
苏城咬牙,但长官的命令不能不服从,在战时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他故意挑了《窦娥冤》来哼,唱得六月飞雪,凄凄惨惨,唱得迷龙等人一地的鸡皮疙瘩。那东北老爷们摸了摸壮硕的胳膊,喊道:“咱别唱了行呗?这儿号丧呢?”
龙文章倒是不忌讳,听得起劲儿,洗得更爽快,不一会儿一个小泥人钻了出来,弯下腰张开胳膊:“请吧,各位爷,还要孙子伺候你们洗呐?”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虽然知道龙文章多半是个骗子,他们还是听从了这个人的命令,哪怕他此刻肩上已经没了两颗钉子,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赤.条.条得和所有人一样。
他就带着这群黑漆漆的散兵游勇,走进了缅甸的深山老林里。那衰人抬起头,长啸声刺破重重密林,惊起几只飞鸟,刺进那厚重极了的云层。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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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文章说带他们去机场,坐飞机回云南禅达小城。半道上他去探路,留下几个又饿又累的溃兵,围在一块儿商量之后的对策。
孟凡了最受不了这个疯子,他还给龙文章取了个外号,叫做“死啦死啦”。小太爷说了,这位爷还满门心思打仗呢,咱们还和他一起疯?找死啊?
众人一合计,决定把龙文章打晕后一起打包带回禅达,也算救他一命,全了之前的救命之恩。但他们也不想想,此地离禅达何止千里?而且……他们真的打得过龙文章吗?
事实证明,他们十几个人围龙文章一个都没用,这个疯子上蹿下跳得和丛林土生土长的猴子一样。他“哈哈哈哈”发出猿类动物的笑声,后面溜着一群气急败坏的散兵游勇。
“别,别追了……”郝兽医在后面跑着跑着,发现龙文章在兜圈子,就干脆一屁股坐在树桩上休息,掏出旱烟杆子,对同样追不上的瘸子孟凡了道:“追不上咯。”
小太爷朝地上唾了口唾沫。
苏城是追在最前面的人,他又不是面粉捏的,任由龙文章这么侮辱揉搓,是个男人就有气性。死啦死啦敢把他当唱曲的粉头戏子,就要做好挨揍挨黑.枪的准备。
他又不是贱,上赶着给人羞辱。
可龙文章跑得像只兔子,跳得像只猴子,贼得像只狐狸,豆饼和不辣他们摔得满头包,死啦死啦连块皮都没蹭破,还不是回过头对他们摇头晃脑吐舌头。
“你别给我抓着!”迷龙怒吼一声,狂奔过去,然后被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