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当真是会被心性所影响。
虞璁不止一次的跟他们讲过,人生这一辈子,看起来很长,其实也只有弹指一瞬。
父母的期待也好,宿命般的责任也好,确实需要兼顾。
但更重要的,是去感受自己的本心,去追寻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去实现什么。
正因如此,朱载壡才在成长的过程里,不断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并不适合,去做一个君主,或者是任何类似的领导者。
他无法闭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屏蔽其他人的悲喜,去执着的实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当他处身于人群里的时候,彷徨和茫然的感觉会随之涌起。
可当他静下来,只一人去感受文字、科学甚至是书画的深层世界的时候,内心才会安宁而又放松。
这才是他想要和喜欢的东西。
从十二岁起,他就泡在大学里,孜孜不倦的参与各种事情。
从细小的书目整理登记,到复杂而令人成就感十足的蒸汽机发明,几乎所有需要动脑子的事情,都让他能够感觉到莫大的欣喜。
正因如此,当朱载壡开始感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宽松和鼓励时,当真动摇了曾经的心思。
母妃也好其他的宫嫔也好,无一不把孩子培养成人上人为最高目标。
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是比父皇所说的那几句话,更能够打动自己的。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朱厚熜看着这三个走出来的儿子,还是觉得一头雾水。
这几个孩子的各种优点,他都已经隐约的听说过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
“父皇。”朱载壡只上前一步,拱手道:“儿臣只想参与科学院的种种研究,励志用此一生,造出更多可以为国家添砖加瓦的新东西出来。”
“你呢?”
“儿臣想继续呆在兵营里,将来若是要去远征哪里,都会打头阵第一个去!”朱载基爽朗笑道:“父亲,儿子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
不,我真的不知道。
朱厚熜忍着叹气的心思,看向三子。
朱载垕。
他原本就是历史中真正的继承者,也是那个因陶仲文的一句话,便二十余年不与父亲相见的皇子。
朱载垕逍遥王爷的事迹,他也听说过了。
没事玩赏古玩,挑些字画,又或者宴客听戏,总之在京城里人缘颇为不错,非常受大家的欢迎。
朱载垕只抬眼看着他,也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
“行吧。”朱厚熜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只挥手道:“你们三个先下去,朕跟他们三人谈一下。”
那三个皇子整齐划一的行礼告退,留下剩下的三个人安静的站在那里。
“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朱厚熜看向那两个少女,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一切都和自己的计划,出入的有些多?
他并没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只是在发觉竟然退出的三人中有两人都是自己评价不错的儿子时,心里的愕然久久不能散去。
“继承人选拔制的事情,已经有一整套的方案了。”
“而与朕联手制定此套方案的人,也理应出来为大家说明一二。”
朱厚熜看向远处,轻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