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琴靠过去轻轻锤着贾母的腿儿,道:“老祖宗,邢姐姐一向稳重,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儿,也许是出了什么大事呢,您见一见她罢。”
老祖宗抚着薛宝琴灿若明珠的笑脸,心中柔软,对鸳鸯道:“去请邢姑娘来。”
邢岫烟一身寒意进屋来,小脸儿冻得发白。贾母心中不悦之意稍缓,笑吟吟地问她:“烟儿,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哪里不如意了,要找我为你做主。”
邢岫烟也不多话,直接跪倒在贾母面前:“老祖宗,烟儿此来,想和您说几句重要的话,希望您能听一听。”
薛宝琴诧异,贾母眉头一皱,道:“好孩子,先起来说话。”
邢岫烟摇摇头,只是不动。
贾母无法,吩咐珍珠和鸳鸯:“你们带着琴姐儿到隔壁去,带上手炉,生起碳,千万别冻着琴姐儿。”
薛宝琴目光在贾母和邢岫烟之间流转片刻,福了身出去,鸳鸯细心地把屋里的暖炉检查了一番,又给老夫人和邢岫烟沏上一壶热茶,才合上门走了。
贾母斜靠在锦榻的秋香色百福文迎枕上,对邢岫烟道:“现在你可以说了罢。”
“昨儿烟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邢岫烟慢慢直起身,回想着电视剧的最后几集,把贾府败落的场景一一道来,元妃薨殁,贾府被抄,男丁入狱,女眷离散。贾母起先还懒懒的,最后坐得笔直,一瞬不瞬地盯着邢岫烟,目光如电。
一番长长的话说完,邢岫烟像是经历过一遍,汗湿重衣。贾母长久地直视邢岫烟,邢岫烟并不惧怕,淡淡地回望。
沉默之后,贾母亲自下榻,拉起邢岫烟道:“好孩子,你先起来。”
贾母没有斥责邢岫烟胡说八道,而是扶她起来,这说明,邢岫烟赌对了。贾母年事高,阅历丰富,她也许早就看出了贾府存在的隐患,然而,她始终是个老人,精力不足了。
邢岫烟道:“梦境之事,实在太过真实,烟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告诉老祖宗,并且,府中——”
贾母目光微微闪烁:“说下去!”
邢岫烟道:“昨儿我去迎春姐姐屋里,她的攒丝金凤垂珠簪子不见了,只不过迎春姐姐混不在意;今儿我们去芦雪庭联诗,平儿姐姐的虾须镯又不见了。在芦雪庭伺候的众多丫环当中,有一个水绿半臂的丫环先前在摆铁叉子,后来不见了。”
贾母原本慈祥的面容浮起层层乌云,邢岫烟顿了顿,继续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虽是小事,细细想下去,却着实令人心惊。烟儿本是客居,不应多嘴。但老祖宗,姑母和姑娘们都对我很好,所以,岫烟斗胆前来示警。”
门外的灯笼在风中无助地转着圈,贾母重重地叹口气,握着邢岫烟的手道:“好孩子,你为人稳重,心思细腻,难得肯这样为贾府着想,老祖宗要说一声谢谢。”
邢岫烟忙道:“老祖宗说哪里话。”
贾母一边拍着邢岫烟的手,一边看着地上繁花缠枝的毯子,轻声道:“我们贾家身负皇恩,人都说富贵非凡。可是谁知道,皇上雷霆雨露,只在一念之间。今日还在云端,下一刻,便跌到了尘土里,再不能翻身。”
邢岫烟道:“那么老祖宗,您可有应对之法?”
贾母默默不语,在强大的皇权面前,贾府如同蝼蚁一般,除了小心揣测上意,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是这朝政之事,只能提醒儿子多注意,她是无法插手的。
邢岫烟看贾母神色变换不定,捏了捏自己,鼓起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