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已经长出了嫩芽,一眼看过去,嫩绿一片,闵允其不禁感叹,春天真的已经来了。
他戴着帽子口罩到处转着,来到了一家离公司有两三条街的店里。
咖啡厅的规格不大,桌椅也没有多少,但看旁边放的一排排机器就知道这里绝对有两把刷子。
咖啡豆的香气扑鼻,店内放着爵士音乐,暖气开的很足,再加上店内咖色的装修,看上去还不错。
他在外面看了半天,发现没有多少人,才推开咖啡厅的门,走向前:“要一杯美式冰咖啡。”
“……冰的吗?”
闵允其听到提问,抬起头,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对,冰的。”
“好的,请问是带走还是在这里喝?”
“……在这里喝。”他本来想说带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答案出口后就变了。
他找了个位子坐下,然后就一直盯着那个站在柜台前的人。
她穿着工作服,头发不长,松松的扎在后面,前面还有几缕发丝松散着,动作利落,熟练的操作着机器。
他还记得那个人说:“如果我还活着,我们明年春天见吧,允其哥。”
她当时笑着说出这句话,那句话非常有活力,并且充满自信,这让闵允其以为明年见到她的希望很大,可……希望多大,现实就有多小,来年的春天,他没有再见到她。
他坐在咖啡厅的卡座上,看着那个人,实在想上去问问,当时为什么没有去赴约。
他那年在那个地方等了好久,无关爱情无关友情,这只是当时得了抑郁症的闵允其见到同是抑郁症的那个人一点……惺惺相惜罢了。
他将咖啡喝完,看看柜台的人,站了起来,并没有向她走去,而是离开了这家店。
他重新回到工作室,将脑海中的人抛开,接着工作。
——
安嘉信其实认出了刚刚那个人是谁,但她并没有出声,只因这里还有其他客人。
晚上准备关门的时候,她站在柜台前,数着药片,又接了一杯热水。天气还很冷,她冰凉的手在玻璃杯上暖着,因为温差大,玻璃杯上开始起雾。
指尖轻轻摩擦杯沿,指甲偶尔擦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将药片和着水咽下去,嘴唇有些干裂,冒了几滴血珠,她用舌头将它舔掉,铁锈味和药的苦涩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她将药瓶收拾好放回柜台下面,音响一关,原本充满气氛的店内瞬时清冷下来,灯门一关,大步走向外面的那条大路。
十一点的首尔,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街上都是刺眼灯光,热闹的人群,飞疾的车辆,街边店内放的流行音乐。
而安嘉信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快步走着。
安嘉信站在公寓楼下看着11层亮着的灯,她叹了口气,这下步伐不像之前那样快速,反而慢慢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
「她不想回家。」
“安嘉信!”熟悉的声音让安嘉信僵住了身体,那个声音不知道救过她多少次。
低沉的醉人。
安嘉信慢慢转过身,看到了裹得严实闵允其,扯了个微笑。那个微笑在他看来简直是难看极了。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闵允其戴着帽子口罩,如果不是因为声音,她可能就认不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