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丫鬟小心翼翼地将衾璇扶到外间靠窗的矮榻上坐下,而后双双低头立到一旁,不再言语。
陶沝扫了她们两人一眼,吩咐芷毓去膳房沏茶,自己则在主位上坐下,心中暗自猜测对方今日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衾璇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一张口便冲她炫耀或着挑衅,反而沿着窗子往此刻仍在外边院子里忙活的小草身上瞟了一眼,嘴角含笑道:“妹妹这几日可是打算自己酿酒么?刚才进来时发现院子里人人忙得热火朝天,闻着这味儿倒像是米酒香……”
她说这话的语气温和得就好似真的是在跟自己最好的姐妹闲聊家常,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陶沝听罢委实愣了愣,有点不明白她骨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对方既然是以“礼”相待,她自然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尖锐,于是也勉强冲其扯出一个笑回道:“姐姐估错了,我这并非是在酿酒,而是闲着无聊,想自己做些酒酿圆子吃罢了……”
“酒酿圆子?”衾璇闻言微微一挑眉,神色间似乎颇有些意外:“想不到妹妹居然还会做这种民间小食?”
陶沝先是被她问得一滞,继而便立刻回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尴尬身份,当下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圆谎道:“噢,以前在都统府的时候,额娘也曾私下做给几次给我吃的,我一直都很想念额娘的手艺,正好芷毓也会做这道小食,见院里桂花开了,便自告奋勇说做给我尝尝……倒是让姐姐误会了……”
“是吗?”听完她的这番“合理”解释,衾璇眼中却不留痕迹地闪过一丝狐疑,但旋即便迅速将视线转到了这会儿正端茶进屋的小丫鬟芷毓身上,语气也明显带上了几分轻蔑:“既如此,那妹妹只要吩咐这府里的奴才们去做便好,又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话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顿了顿,看向陶沝的目光也染上了几分复杂:“就算妹妹以前的确常做这些事,但不管怎么说,妹妹现在可是九爷的嫡福晋,身份尊贵,最好还是少做这等杂事为妙,免得被他人看了去,会以为妹妹好这口呢,那样岂不是自降了身份么?”
陶沝自然听出了她暗藏在话中的嘲讽,却也懒得辩驳,而是选择直奔主题:“姐姐今日来找我到底是有何事?明日便是婚礼了,姐姐难道不用在房里好好准备么?”
“妹妹多虑了!”衾璇仿佛并没有听懂陶沝的一番送客之意,依然厚颜无耻地赖在原地不动,“有兆佳氏姐姐在替我打点一切,我自然放心……”
兆佳氏?!
陶沝有些意外对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但随即想了想,便立刻释然了。也对!完颜氏这段时间还在坐月子,衾璇则忙着养胎,而自己又在装病,所以这筹备婚礼的重任自然是落到了和完颜氏差不多同时进门的兆佳氏身上,至于瑶烟,以她刚进府未满一年的资历显然还不足以与兆佳氏这样的“老”人相抗衡,即便九九那日里赏了名贵物事给她,却也是不会把这种大事随便交给她这样的“新”人去办的。
正想着,衾璇那厢又再度发话了:“对了,前几日我听人说妹妹病了,心中着实有些不安,就想着抽空过来看看,却不想一直拖到了现在……”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陶沝的脸色,嘴角不自觉得向上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如今我见妹妹的气色似乎不错,并不像是传言所说的抱恙在身,也不知明日的婚宴,妹妹是否会前来观礼?”
陶沝没有错过对方此刻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知晓对方定是不愿自己明日正常出席的,她心中暗暗嗤笑了一声,面上却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