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吃晚餐的胃根本吐不出什么,胃液翻涌着,激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反倒带来几分清醒的感觉。
“呼…呼…”用水漱了一下口,又扑了一些水在脸上,纪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珠挂在脸上,缓缓滑过青黑色的黑眼圈,滑过惨白的脸颊,惨白的嘴唇,最后浸湿衣领。
狼狈,难堪。
就像纪月明。
游老师走进卫生间,递了一张纸给他,纪游低着头,接过纸巾缓慢擦着脸。
游老师皱眉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今晚请个假先回家吧,明天我陪你去和陈小姐谈谈。”
把纸巾丢进垃圾篓里,纪游深吸一口气,向游老师挤出一个笑:“没事,舅妈,不用担心我。”
没有被他的笑容收买,游老师很坚决:“不行,我让老纪来带你回去。”说着就要拿出手机。
纪游无奈地按住她的手:“知道了,老纪挺忙的你别打给他,不然他又得念叨我。我今晚在宿舍看书,明天就去找陈老师。”
游老师瞥他一眼:“不会又半路跑去瞎逛?”
“不会。”被识破了心思,纪游面不改色地说,“我是那种人么。”
游老师无情地嗤笑他:“你是我养大的,那就是我儿子,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
“我可刚才吐了您别又恶心我成吗,”纪游推着她往外走,“你上课去吧,我回宿舍了。”
“按时吃药,听见没。”游老师看着他,“儿子,会好起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您嘞。”纪游挥挥手转身下楼,步伐挺轻快,心却沉甸甸快坠到胃里。
会好…吗?
他一直都有按时吃药,本来已经平静很久,直到那天无意看到了肖央央的手臂,被药物控制的情绪就像弹簧开始慢慢压缩,一点一点拽着他滑翔深渊。
最后,弹簧只会压缩到极致,然后极地反弹,彻底将他摧毁。
就像,已经被摧毁的纪月明。
肖央央有点窒息。
基友同学被她恶心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后来游老师才和填考勤表的同学提了一句他请假了。
不是,她不就露了一胳膊吗,至于就把他恶心到请假了?那周六那天她还穿的半袖连衣裙呢,指不定他是忍着多大的恶心才能和她说了半天话。
这么牺牲自己,还真是五讲四美青年啊!
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出来,她握着笔划拉着草稿纸,恨不得把笔芯怼进笔杆里去。
市一中周一到周五晚上十点以后的时间没有强制安排,直到十一点十五熄灯前都可以自由活动。物理试卷挺难的,又满肚子浊气,下晚自习快半小时了肖央央才做好。
收拾好东西出来,想走的学生都已经走完了,整个教学楼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间教室亮着光。操场上篮球的碰撞声此起彼伏,遥遥传来,看着孤零零挂在空中的上弦月,她莫名觉出几分寂寥来。
大概是被语文老师的浪漫情怀感染了。
慢悠悠拐过熄了灯的楼梯口,肖央央一抬头,冷不防被静悄悄立在楼梯口的白色人影吓了一跳。
“卧槽!”她倒退两步,声控灯被她一嗓子嚎亮了,这才看清那人是黎曼。
黎曼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静悄悄地走过来,跟着喊了一嗓子:“妈呀!”
两人震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