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兵分两路,钱雪拿上介绍信,带着她爷爷往省军医院去,而贺喜东带着孩子们推上板车,正式开始了收废品行当,当然,时不时还去跑一趟管理所,总要把租用文件磨下来才行。
福润大街离得平安街并不远,约摸走上十五分钟就到了。
马路宽阔,来往行人众多,一幢七层褐色大楼拔地而起,如同个巨人般矗立在福润大街北面,门脸上省军医院几个大字鲜明显目。
“好高大的楼房啊,站在楼顶,离得天空都近了吧,省城就是不一样,连楼都这么高。”
钱根兴抬头,好一番打量,喃喃道。
钱雪扑哧笑了,“爷爷,以后比这高得楼多的事,这算什么。”
“高,真高,爷爷还是头回见这么高的楼呢。”
俩人随着前来求医的人群走进省军医院,大理石地面光滑整洁,门诊窗口拿药窗口左右罗列,一条宽宽的走廊左右延伸出去,求诊者按秩序排着队。
“请问,王大夫在吗?”钱雪拦住一个小护士问道。
“哪个王大夫,我们这有三个王大夫。”小护士笑微微答道。
方队长说王大夫曾给他看过腿,钱雪斟酌着问道:“应该是骨科的,可以瞧腿伤的?”
“噢,你说是的王鹏大夫,在,他现在正问诊呢,你们找他什么事?”小护士忙道。
“我们是从来安县来的,我们的民兵队长方队长介绍我来这边学医,找王大夫,这是介绍信。”钱雪忙把介绍信打开,给她示意一下。
“噢,那你们跟我来。”
小护士挺热心,点点头,领着两人来到骨科王大夫诊室门前。
诊室大门敞着,门口围着五六个焦急等待的人,能看到里头穿白大褂的大夫正帮一个嗷嗷惨呼的病人摸骨。
“王大夫现在正忙,要不,你们坐着等一下。”
“行,应该的,谢谢你,你去忙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成。”
俩人忙谢过小护士。
小护士自去忙了。
爷俩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看来这个王大夫是瞧骨头的,倒跟纪师父走的一路,不知两人谁的本事大一些。”钱根兴乐道,“阿雪,这省军医这般大,要是能把里头的本事学全了,这辈子也算成了。”
“爷爷,来大医院学医是可以轮转的,就是各个科室都待过,就算不能学到十分精,一两分总有的,出去当个赤脚医生足足够了。”
“那太好了,不过阿雪,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不能只学一两分,总要下功夫才成。”
“当然了,爷爷,等学好了我还想上战场呢,能多救几个战士就多救几个。”
说到这,钱根兴有些沉默了。
“爷爷,你是不是不想我上战场。”钱雪把脑袋倚到他肩头,小声问道。
“当时你跟纪师父学医也是说着要上战场,爷爷记着呢。爷爷不反对你去,只是心疼你,子弹无眼,就算医院不在前线,也危险着呢,不过你说下的话,总不能反悔。”
“爷爷,你真伟大。”
俩人在门外等了一段时间,听着里头说好了,刚想进去,又冲过来三个求诊者。
“大夫,他的手折了,您快给看看。”
俩人对视一眼,又坐了回去。
求诊者来了去,去了又来,王大夫连吃饭时间都不够,爷孙俩只得一直等着。
直等到夕阳西斜,长长光线一点点移出了走廊,一盏盏电灯次弟亮起,骨科门诊部才算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