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他们说过,跟你嚼一嘴巴都得挨骂,你比我妈还厉害。”程光嘟囔道。
钱雪扯开他手,朝前走去。
“唉唉,你,你要去哪里?”
程光喊着却没敢跟出来,缩在墙角处张望。
钱雪穿过空荡荡的横街,直直走到了门卫室,在门口站定朝内看去,这是一个大开间,错落摆着五张八仙桌,正坐了零散六七人喝酒,程大通正在其中,一筷子花生米一口老酒,晃着脑袋喝得不亦乐乎。而正对着大门有个柜台,柜台后坐着个老者,他身后竖一排木制货架,上头摆了些烟酒、暖瓶、糕点等物品。货物架后隐约有扇木门,吆喝大小的兴奋声音正从没有关严实的木门缝中漏了些许出来。
钱雪目光从木门上收回来,转到老者身上,仔细一打量她微微笑了。
“我说,你这个丫头一双眼珠子乱瞧什么呢,没看到老子坐在这儿啊,这是私人地界,不让乱看,再不走把你抓起来。”
抠脚大汉不爽喝道。
钱雪转身,对上他,掸一下衣摆,“我找程大通。”
“找他干啥呀?”
“还钱。”
抠脚大汉呵得一声笑了,上下打量她一眼,“又来一个问他要债的,他今儿是有钱,不过不巧的是,他的钱先还我的帐了,你来晚了。”
“我知道。”钱雪淡淡一笑,转身抬腿迈步,“因为他还你的钱就是抢的我的钱。”
“唉唉,她怎么还进去了,也不怕他们抓人,里头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汉啊。”程光在小巷口急得团团转,不停跺脚,“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不听劝,自找的,被抓了卖出去可别怪我……”
“谁让你进去了。”
大汉微微一愣,眉头挑起,一脚放下伸到布鞋里,猛得站了起来,身高体壮,估计一只手就能捏死钱雪。
钱雪没有理他,直接走到程大通面前,伸出一手,“还钱。”
程大通正喝得晕晕醄醄,心里美滋滋的,今儿这些钱不光还了帐,还可以喝上一顿小酒,再玩上两把,手气好的话再赢上个五块六块的,那下一顿酒钱也就有了。
猝不及防钱雪清泠一嗓子,把他的酒意都吓醒了三分,他皱眉眯眼看去,辨认一会,终于认出正是那个追人的小丫头。
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肯定是程光那小子告诉的,那小兔崽子就见不得他好。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欠你的钱。”
程大通眼珠子瞪出,四下一转,几个闲人正朝他这里看来,目光中带着轻蔑嘲笑。
“看什么看,我不认识她。”他嘴硬道,“死开,别挡了老子的酒兴。”
“还钱。”
钱雪又前进一步,把手伸到他面前,“十块五毛七分,二十四斤九两粮票。”
竟然这么多钱和粮票,程大通一怒一喜,又一怒,一拍桌子站起,一手往钱雪手上打去,“谁欠你钱了,你谁啊……”
钱雪手腕一缩一伸,拉住他手腕往后一扯,一手紧跟上扯住他脑袋往桌上使劲一磕,凭着这几年练拳的力道和灵活性,程大通脑袋被她重重磕到了桌沿上。
“哎哟。”程大通一声惨叫。
被磕飞的花生米盘子滑落在地,圆滚滚的红皮花生洒了一地。
几个闲人哈哈大笑。
看门的抠脚大汉刚来到钱雪身后,并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竟敢在这里出手,不过,他也没兴趣帮程大通,看这鸟人被打他还乐在其中,只是出于他守卫的职责,一把抓向钱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