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雪站在岸边,看着大船缓缓驶动,母亲和婶子们站在船弦上跟她不停挥手,她突然鼻子一酸,跟着跑上两步,拼命挥手。
“妈妈,过些天我就回家过年。”
“好好照顾自己。”闵大妮朝她大声喊道。
几只河鸟在头顶飞过,流水滔滔,暑往寒来,春夏秋冬。
红卫兵小将们一批批从钱雪家门口走过,他们要大串连到北京去见毛主席。
紧跟统帅毛主席,广阔天地炼红心,许多知识青年从钱雪家门口经过,上山下乡插队去。
一转眼,又是一个四年,七零年代到了。
冬日的雪落得很大,不多久,屋脊街道上就铺满了一层银白。穿着蓝色或灰色工装的行人骑着自行车躬背缩腰匆匆而过,而在这一片灰色中,闪入了一抹红色,那么与众不同。
“滴铃铃,滴铃铃……”
一辆自行车从街道头上飞驰而来,一管清脆悦耳的女声洒落人们耳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我赶时间,请让一下。”
自行车上的女孩围着条红围巾,肤色雪白,笑意盈盈,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望向你时好像有星星在里头跳跃。
众人一愣神间,她已骑着自行车闪了过去。
“金家婶子,我来了。”
钱雪刹住自行车,停到一户居民门前,高声喊道。
“阿雪大夫,正等你呢,快进来,外头都落雪了,这样的天气还麻烦你赶过来。”
“不麻烦,我有自行车呢。”钱雪拍拍自行车车垫,笑道,“金家婶子,你不是还要上夜班吗,我就赶着过来了。”
金家婶子感激地笑笑,忙帮她拍去肩头上的雪花,握了握她手,“冷吧,快进来喝口水,烤烤火。”
“不冷,婶子,我先给你打针吧,等下还要去下一家刘奶奶处,她不是咳嗽还没好吗,再给她送点药水过去。”
“好好。”两人进了屋,钱雪拿下药箱,取了药给金家婶子打针。
“阿雪大夫,我这还要打几针?”
“你这是被老鼠咬到的,最起码得打七针,现在才打了两针,还有五针呢。”
“噢,还要打五针,隔五天打一针,我记下来了。”金家婶子拿出三毛钱付给钱雪,“阿雪姑娘,下次我去卫生所吧,省得你还要赶过来,天儿也冷。”
“没事,你这一片我有五个病人,正好一起看了,不麻烦。再说去卫生所也不一定找得到我,我在外面跑得多。”
“那我还是等你给我打吧,又轻又快,打了也不疼。卫生所里的的齐医生,不是我要说他,打针手重着呢,打完两天了有时还会疼,我是不高兴受这苦头的。”金家婶子忙摇头吐槽道。
钱雪笑了笑,收好针筒药水等物。
她梳着两根短短麻花辫子,别在耳后清清爽爽的,年轻的脸上,皮肤粉嫩粉嫩的,犹如剥了壳的鸡蛋找不出一丝一毫瑕疵,眉清目秀,站在那儿,整个人又文静又稳重,只有笑起来时,飞扬的嘴角才泄出一丝年轻人特有的倨傲。
“金家婶子,你看什么?”钱雪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
金家婶子捂嘴笑了,“阿雪大夫长得真好看,我都看呆了。”
钱雪笑容更大,“金家婶子,你也好看呢,浓眉大眼的。”
“哎呀,我都老了,哪能跟你年轻姑娘比呢,你现在就是枝头上的花朵儿,开得最最好看的时候。阿雪大夫,你处对象了吗,要不婶子帮你寻摸一个好的,我那娘家侄子……”
最后钱雪落荒而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