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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花痕(1)
    “叮——”

    敲击在佛钵盂的清脆声,让妮翁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眼帘低垂,双手合十,深深地拜下去。

    佛龛里的释迦摩尼佛像,宝相庄严,佛堂里的袅袅檀香,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不停歇的诵经声。沉重的气氛,妮翁想起那个病弱膏肓的人。临死前,那个人还不放弃地使尽全力向她伸出手。

    然而,什么都没握到,什么都没抓住。

    她双肩颤抖,忍不住伏地而泣。

    庭院里白雪寒凉的气息,没有阻隔地传入内室,妮翁神情冷漠地跪坐在叠敷上,脸色苍白,手里的茶早已冷却。

    她身上穿着全黑的和服,腰带没有纹饰,头上也没有栉簪。

    据说,颜色越深,代表心中越悲戚。

    “打扰了。”侍女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见妮翁没有回应,小碎步走到她身边,跪下来换上热茶。

    “请用茶。”

    “……”

    妮翁没有应答,她目光放在庭院里被雪覆盖的绿竹。青竹凌寒不惧,坚韧不拔,仿若昭示春天即将来临,然而,身上的寒气渐渐侵袭她的内心,只剩下一片荒凉。

    “夫人……”侍女阿满欲言又止。

    妮翁侧目看去,清冷道:“何事?”

    “用人大人……他也不希望您为他这么伤心,如果……如果被老中安西大人知道你、你们的事……”

    这位从小跟到大的侍女也是一片好心,本来能延续內藤家族荣光的上门女婿,上个月因办砸老中大人吩咐下来的事,在江户城切腹自尽了!雪上加霜的是,跟原主有亲密关系的情夫也在昨天被刺杀,如果再不想想办法,內藤家族在城内的职位会很快被撸下去。

    到时沦落到庶民,谁都可以踩他们一脚!

    妮翁微转了转眼睛,小巧的茶杯放在茶盘上,咯了一声。阿满不自在地移了移,掩饰般地把冷茶撤下。

    “阿满。”

    “是。”阿满乖巧状。

    “……我有没有说过,主人的事不要多管?”妮翁冷硬的声音划下主仆界线。

    阿满眼中蓄泪,她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会变成这样?明明以前一直很信任她。如果不是她帮忙打掩护,夫人和用人大人的事早就在海坂藩传的沸沸扬扬了。

    妮翁漫不经心地抚平小袖上的折褶,收起来不合宜的情绪,冷声道:“你觉得自己没错?”

    “阿满知错。”阿满见状,倔强又不甘地伏身。

    “唉……阿满,”语调转为愁苦悲涩,妮翁用袖边拭泪,幽幽叹道:“如今孙四郎逝去,勘解由也离开了,父亲大人还卧病在床,阿满呀……你说,我该怎么办?”

    孙四郎,原名江口孙四郎,是平藩王账目组江口家的三儿子,因为家里的家督和家禄(资产人脉)都被大哥继承,这位不受宠的三儿子只能另找出路。

    在幕府统治下的江户时代,社会各阶级的流动差不多是固定的,粗略划分为:将军→武士→农民→町人。这跟晋朝完全不同,司马氏皇室是被各个士族门阀掣肘了,这个国家的天皇却是被一班武将给控制住了。

    从上面粗暴的阶级划分就可以看到当中没有“士”,士者,文人也。底下的人很难靠学识或功勋爬上去,上面的人又不甘愿让家族败落,就弄了一个“格禄相应”的结亲方式。简而言之,就是上层藩士绝不可能跟下层藩士或者庶民通婚。

    既然每个藩的职位都是固定的,多出来的子嗣就没办法享受家族的庇荫,只好分出去,就像孙四郎一样。这位自卑又自傲的武士不出意外地成为了內藤家的“婿养子”,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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