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我得的是阑尾炎。当时要不是你忽然出现,让我那么一拉,我可能就没机会跟你说谢谢了。”白天珞边说边伸手去够阎王的衣袖,阎王一把拉住他,握着他纤细的手腕往被子里送。
白天珞不知道吃坏肚子容易因细菌感染引起阑尾炎,他打从心眼里觉得自己这病和阎王没关系,他身边有好几个朋友都阑尾发炎切除了,在他心里这病就跟智齿一样迟早有一天要找上自己。阎王到底还是怂了,见白天珞此时对自己不止没有丁点怀疑,还满满的都是感激之情,那到嘴边的坦诚一下子泄了气儿,混在唾液中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白天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刚才被握住的地方有些发烫,他忽然想起了虾子精第一次以现在这张脸出现时的场景,那在路灯下轻抚在他脸颊的手指,好像也曾带着灼人的温度,让他猝不及防。
阎王听了他爹有宠才是爱的理论,似乎是一夜之间学会了怎么好好照顾人,轻声细语地问:“你累吗?要不要躺一会儿?”
他这一问,白天珞才发觉自己真的有点困了,刚才面对“陌生人”时那种警惕的强打精神好像可以收工了。而这只认识不久的虾子精,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是个可以让他卸下防备的朋友了。
认识不久,但却已经有过命的交情了。
而防备,其实在他住进自己家,在为他买衣服找食物,在一次次盛怒之下依然没有赶走他时,在吃下他做的每一口饭菜时,早就莫名其妙的卸下了。
白天珞点点头,阎王扶着他躺好,又为他掖了掖被角,而后起身去关了身后开了一半的窗子。白天珞看着阎王高大的背影,心想我得对他好点,再给他买两身衣裳吧。
当天夜里,白天珞因为伤口轻微感染发烧了。小护士给他打了抗生素和退烧药,又拿毛巾打湿了要给他冷敷。
“这要是有个亲人在多好呀。”小护士边把叠好的毛巾往白天珞额头上盖边忍不住嘀咕。
夜里值班护士不多,小护士不能一直守着白天珞,阎王在一边瞅着她换了两次毛巾,终于明白这是给白天珞降温的方法。留在白天珞身边后,为了不冰到他,阎王调整过自己的体温。此刻他把自己双手的温度调至冰点,伸手将手掌盖在了毛巾上。
极低的温度传递到毛巾上,又被一层层的纤维削弱中和,最后带着舒适有效的凉意熨在白天珞额头上。
白天珞在睡梦中被持续的凉意缓解了昏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阎王趴在他床边,两只手搭在他额头上。漆黑的屋里只有窗外隐约透入的月光让人明白自己没瞎,那人灿若星辰的眼睛比月光还明亮,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眨出了月光下的黑珍珠的架势。白天珞烧得口干舌燥,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喊了声:“渴……”,语气是自己没察觉的撒娇。那人端了水伸了吸管到他嘴边,待他润了嗓子重新裹进被子里,便轻声说:“睡吧,我在。”
白天珞不知自己是梦是醒,听着那四个字,眼泪流了一枕头。阎王心想自己媳妇儿一定难受坏了,伸手顺着他的脸颊帮他轻轻拭了泪。
那双手太冰,白天珞却舍不得躲。
等小护士掐着时间回来拔针时一摸,烧退了,毛巾还凉着。
白天珞隔天真正醒来时,看到阎王在病房里甩着两只手臂装大风车,动作十分癫狂。白天珞心想昨晚原来不是梦啊,但发烧的是自己怎么孟大树倒是看起来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