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形成的流动空气,送过来的风里是新建材的味道,叫不出名字的复杂的化学药剂。两人踏上了这里,平整的地面漆着蓝色,完全地连同一体。有趣的是,宽窄适宜的通道上一律采用了地灯,颇符合这里地下封闭的氛围。
“实际上,这栋科研大楼很早就在建了。”伊诺克走在前面,解释着。“并且在之前——也就是埃瑞克博士和雷克斯的实验室搬迁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投入使用。虽然使用的时间不长,但从反馈来看,这里还是令人满意的。”
“雷克斯?”鸣海晴晖不解地问道。
伊诺克忽然笑了起来,“哈,是雷吉诺德博士的名字了——我们关系一直不错,在他来这里以前便认识了,相互很熟悉。”
鸣海晴晖沉默了半晌,这之间只能听到并不响亮的脚步声。
“所以说,这截地下部分是早就已经竣工了,而现在是在加修地上的部分?”
“嗯……这很难说。”伊诺克答道,“这项工程是之前通用能源公司的高层决定修建的,外包给了别的企业,冰电并没有过问的权利。有可能是一开始就计划了要修整栋,也有可能是最近才决定增修地上的部分。”
“那么……是同一个企业吗?”
“是吧。”
鸣海晴晖点点头,朝周遭望了一圈,感慨道:“不知道要修多久。”
“哈,很久呢。”伊诺克应着,“修了七年的样子。”
“……七年?”
“哦,是这样。且不说这里路程有多远,光是爬那些盘山公路就是一项超级挑战了。集装运输车开不进来,只能用中型的货车一辆一辆地把建材拉进来,运输费不比建材便宜。”伊诺克笑着,“这座地下建筑,当时让通用能源公司花了不少心思,无论如何都要修出来。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投入到哪一种用途上,但一定是回报相当优渥的了。”
鸣海晴晖一惊,问道:“那么……这是一项投资吗?”
“任何事情都是投资。”伊诺克答道,“你在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所做的事情,都会深刻地影响接下来的一切;每一个人,每一次行动,都牵动着未来。只不过,能力小的人,他的行为就只能影响极有限的距离,而能力大的人,则可以影响一年、十年、甚至一百年,而且,有着足以淹没他人的能力。”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通用能源公司,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沉默了下去。
那个人,我的父亲,他又如何不是这样教导着我,从小?所以说,在七年前,我进入了大学、选择了学习基因工程,他那样的冷淡和无所谓,是因为我已经无法作为他的选择,去影响一年、十年、乃至一百年,所以,他才宁愿将全副的精力投入到公司上面、公司修筑的这座地下建筑上面,而视我为一个“失败的投资”——哪怕,我是他的孩子,也只不过是他当初将自己的基因作为一种投资,连同他将会提供给我的一切资源、财富和境况,将我的母亲用作孵化的温床?
原来,并不是我成功逃脱了,而是我被无声地遗弃了,逐渐地被淡忘,不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