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闻之,不禁赞叹:“果然,皆是一子。”
夫子道:“是个球!”
道人听了,又向夫子拱手,郑色道:“道人久不入世,前些时闻得东土出了一个圣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妙人。”
“圣人么,我怎不知?”夫子便伸长了脖子,向四处张望道,“却在何处?”
道人道:“夫子却不知道,那西方也出了一个圣人哩。”
夫子撇嘴道:“怕不是个沽名钓誉的?”
“何以见得?”
“圣人么,”夫子乃冷笑道,“不是早就死了?”
道人道:“那人眼中的世界却与夫子的大不相同哩。”
“怎么不同?”
“那人眼中的日月却是方的。”
“啥?”
夫子愕然,手中那一子便落偏了。
道人一喜,应了一子,道:“承让。”
夫子讷讷无言,良久才又问道:“此话可当真么?”
“怎么不真?”
夫子又问:“却不知他是何时瞎的?”
道人险些喷出一口酒来,笑道:“怎么是瞎的?那人自诩能普阅周天之事,也能遍识周天之物哩。”
夫子才又释然道:“原来不是瞎子,是骗子。”
道人问:“你却信不过他?”
“他才是方的哩!”
“夫子却才不是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么?”
“那人却知道?”
“那人道是日月四方,远见故圆哩。”
“近看却是方的?”
“夫子啊,这便是问题之所在了。”
“什么问题?”
道人一笑,遂指着那日头道:“便是这日初近,还是日中近呢?”
夫子一怔,手中那一子便再也落不下了。
道人道:“夫子原是不知,此事原来无关冷热,也无关甚么大小,只关乎这日月天地究竟是圆还是方呢?”
夫子道:“谁又知道?”
道人道:“诚然,则夫子周游列国,所求的谁又知道是圆还是方呢?”
“我自然知道。”
“诚然,可若人说的我看不见,我看见的又不相同,我又怎么去相信他呢?”
夫子哑然。
“况且,人尚且连太阳也看不清哩,又哪里看得清你的星星呢?”
“什么星星?”
“便是你所求的,你想要的,在你心里也尝如太阳那般炽热,也如太阳那般光明者。”
夫子道:“原来是他。”
“你看见了?”
“果然是方的。”
道人一笑:“圣人么?果然已经死了。”
夫子默然。
“夫子,这一局是你输啦!”顿一顿,道人起身叫道:“清风,明月!”
那两个小童便急急忙忙地过来,一个收拾酒盏,一个收拾那棋局。
道人道:“今日幸甚一遇,夫子啊,就此别过。”转身欲行,却听得夫子在身后道:“你倒走得干净!”
道人道:“夫子啊,人不可太迂!”
“不迂而何?”
“却才不是说过?”
“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