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立时被几面盾牌遮蔽了,几个甲士一发挤在身前,其中一个回头叫道:“左使!”
那箭去势不止,直钉在墨子身后一个骑士的胸甲之上,那骑士不暇自顾,也来看墨子。墨子伸手在脸上一抹,见得手中淋漓的鲜血,心里既后怕又窝火:“怎么?躲了数百年了,这先脏了手的竟还是自家的鲜血?”
跳起来,一把推开眼前的甲士,墨子心下再无迟疑,口中道:“传令官,点火!”
身后便有两个骑士各掣着一面红色的大旗向左右而去,快马在三丈宽的墙头上渐远疾驰,口中自呼喝个不住道:“点火,点火!”
墙上遂次第点起一百个火球来,那一百架藉车早已准备停当,只等墨子一声令下,便即击发。墙头之上也早备了无数的滚木礌石,不尽的热水金汁,无数的民夫来来去去。墨子向着墙下好一阵咬牙切齿,才道是:“先烤了这帮孽障!”
藉车的弹射之声遂如细密的鼓点,划过天空的巨大火球便如下了一阵流星雨,东一团西一簇直向墙外的敌阵之中那十几架高耸入云的云梯落去。
云梯上的却皆不是人,有人形的也全无个人样,能口吐人言的也不是人的口舌。这其中的一半自是自狮驼国来的怪物,另一半则是新近来投的妖魔。原来那三个魔头自那日与许旌阳一战后,便占了这盂兰国一半的城池,三个皆自立为王,一个称青狮王,一个称白象王,一个称金翅大鹏王,三个招兵买马,势要与那人王争个短长。那边人王虽节节败退,但仗着几个仙道,却也能勉力抵挡。更征发了数万民夫,在自家阵后筑了这一座高墙,后来叫做盂兰墙的便是了。此墙筑成之日,那墙外的阵地便也输了。
云梯下哗啦啦人如潮涌,自有一班妖魔拥着那行动的城池向阵前推进,另有一班妖魔犹嫌他慢,挥舞着皮鞭在后呼斥。云梯上明晃晃闪着寒光,一干妖魔皆披坚执锐,掣着刀枪棍棒,在那里摩拳擦掌。正擦着,只听得天空里一阵尖锐的呼啸,引得众邪魔都抬头去看,那一个领头的甚而一奇道:“咦,这当头上怎么多了许多太阳?”
话音未落,便落个梯毁人亡。
一晃间,那云梯已然十架去了三架,有的垮,有的塌,其上的妖魔便有的仰,有的趴。有的则被那火球点燃了,便救人的救人,救火的救火。云梯下却似全无所谓似的,依旧在那里推动云梯,埋着头呼喝不绝。原来那些个泼魔也晓得战阵之法,知道那投石车的射程不易调整,且一鼓作气冲过去了就好。
向前,向前!妖魔们毫无畏惧,闹哄哄沸反盈天,举着无数的刀枪剑戟,黑压压如山倾倒。向前,向前,那最前头的一个妖魔终于一头撞上了墙角。
“左使,左使!”墙头上的一干甲士,只觉得那墙一颤,几乎要乱了手脚。
墙头上的墨子却只垂首看着墙下,对左右的呼唤直如未闻,口中也不发一语。
“左使,左使!他推开了蒺藜据马你作不见,填平了壕沟城河你也作不见,而今将要攻城了,你还作不见么?”
向前,向前,那已然临近墙下的却非全是邪魔,分明混杂着一半人类,扶老携幼的都被裹挟在其间。上前,上前,那些人且无些儿反抗,也不敢稍事耽搁,还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
墨子一叹:“嘿嘿,终究躲不过这场罪孽!”
一挥手,一千架弩车泼下箭雨。
放眼墙下,一场好杀。
那些个泼魔自到了墙下,便爬墙的爬墙,打洞的打洞,也有爬梯子的,攀绳索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