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楚了地上,便大哭起来。
耳不烦道:“这是第几桩了?”
眼不见道:“偏都是些和尚!怎么,这是跟那一个有仇么?”
“哪一个?”
“便是他们的祖宗!”眼不见指着正殿里那一尊丈二金像道。
耳不烦不置可否,却回过头来,随手在那小和尚的光头上屈指一弹,笑道:“吵死啦!”
小和尚一声惨叫,止了哭声。
耳不烦道:“我问你,那女子是何时来的?”
小和尚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嗫嚅道:“便是黄昏时候。”
耳不烦道:“一个女子,怎好让她宿在这里?”
小和尚道:“她本是来这岭上寻亲的,不曾寻得,便过来这里投宿。”
耳不烦道:“左边也有客栈,右边也有驿馆,她不去那里投宿,偏来你这小庙?”
小和尚道:“她说是没了盘缠,又道自己是个信善,师父看她楚楚可怜的,便允了。”
眼不见大笑:“果然可怜。偏我也是个信善,从此也去庙里住吧。”
耳不烦道:“她可说过寻的是什么亲人么?”
小和尚道:“说来奇怪,竟是寻的一个和尚。我问她跟和尚有甚亲来,她竟说是宿世的因缘,今生的孽障。我还欲再问时,师父却嫌我多嘴了。”
“可问过是什么和尚?”
“说是唐三藏。”
眼不见道:“果然是他!”
“说是那东土大唐派往西天取经的。”
耳不烦道:“后来呢?”
“后来,”小和尚略一思索,说道,“我等用了斋饭,师父便着我为她整理客舍。她却不去歇息,反去殿上,央我师父给她讲经,说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也。师父原不情愿,道是冬夜天凉,怕冻煞了她也,她便邀我师父去她房里讲经。”
眼不见大笑:“不必说,你师傅必又允了。”
小和尚道:“只是允了她讲经,却未去她房里。”
耳不烦不禁唏嘘:“原来是个有操守的。”
小和尚道:“我师父嫌客舍狭窄,其实有些不便,便带了她去自己房中。”
耳不烦道:“莫废话,且说后来如何?”
“后来,师父房里着实有些奇怪的响动,扰得人心烦意乱的,我不能念经,也难入梦。我没奈何,只好又去看月亮。”
眼不见大笑:“你不去看戏,却看什么月亮?”
“我师父从前说,常看月亮,心便空灵,心空则一切皆空,是大修行。只是今夜看了未久,突然听得一声惨叫,我听得分明,那不是师父的声音又是谁的呢?”
言罢,又哭出声来。
耳不烦又弹他一下。
“我本想进来探看,却又听得一声冷笑,却不是那女子的声音又是谁的?略一迟疑,便透过门缝,就着院子里的月光看去,便第一次见了那从前只在经上念过的邪魔。我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欢喜,只是可惜了我的师父啊!”
眼不见大奇道:“这却怪了,怎么你会欢喜?”
小和尚便抹抹眼泪,嘴角扬起一个诡秘的笑来,说道:“原来是真的。”
眼不见问:“真的什么?”
“真的有佛!”
耳不烦也奇道:“怎么,原来却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