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点。”
眼不见在他额头上屈指一弹,才止了哭。
心不二道:“世人为长生就我,我岂能送他就死呢?”
那人道:“今日不死,明天就死了。”
心不二道:“那是何故?”
那人道:“他若吃尽了盂兰,下一个还不是荆棘岭么?”
心不二道:“你不知道,我也识得那几个琉璃国王,我不去惹他,他也不敢害我。”
那人道:“甚么国王!分明是些妖魔。”
心不二道:“况且去年饥荒时候,我这里新开的土地还不曾出产,因此向你处借粮,你也不借我,我又向琉璃国借,他却借了。我又岂能恩将仇报呢?”
“原是没有多余的口粮。”
“那琉璃国却有?”
“他不吃粮,吃的是人哩。因此省下许多来。”
“不仅不借,是为不仁,还用兵打我,岂非不义么?”
“那个真是误会,不过是想抓几个壮丁——”
“强掠其民,岂非不道么?”
“可那原是我盂兰的国民啊。”那人争辩道,“而今国家危亡,匹夫敢不赴死吗?”
“怎么不敢?”心不二道,“时日曷丧?吾与汝携亡。牧野倒戈,也是平常。”
那人又大哭起来。
心不二听得厌烦,又道:“虽然如此,依旧许你自行募兵就是。”
眼不见使个眼色,便有两个人来拖着那人下去了。
心不二道:“还有事么?”
便又走出一个耳不闻道:“大王,那孽障又出来作怪了。”
“什么时候?”
“昨夜午后,又一个和尚被他吃了。”
“孽障,孽障!我与你诸圣众立那约法三章,一个是不争利,一个是不食人,一个是无后为大,这孽障怎么不仅食人,还偏吃那无后的?”
“猜他与和尚有仇哩。”
“和尚有什么仇人?”
“别的没有,那两个或有几个。”
“哪两个?”
“一个是大自在,怎不招人嫉恨?一个是大造化,又常常被人惦记。”
“又是找唐三藏的?”
“不仅找他,还道是与他有些前缘。”
“什么前缘?”
“谁又知道?”
心不二道:“不知味何在?”
便又走出一个不知味,应道:“大王!”
“从前叫你招兵买马,可还敢懈怠么?”
“哪敢有懈怠?大王又打我!其实招了许多兵马。”
“有多少?”
“人三万,妖一万八千。”
“哪来这么多的妖怪?”
“大王明鉴,这天下妖魔原有两种,一种是野生的,另有一种一直藏身在人群里,世代为人的,总是跟着圣人一同隐,一同出的。”
“竟有这许多的虎不收么?”
“无论如何,都是来投靠大王的。”
“人又嫌少些。”
“不少,不少,若是算上些老弱病残,又何止十万?有那两国逃来的,还有东边来的,南边来的,北边来的。我尽取其精锐,让他们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如此甚好!”
不知味大喜:“不仅如此,我还有骑兵未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