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急切道：“也可以画么？”
老妪道：“你想做人，岂不知人的艰难么？”
那妖遂叹道：“谁说妖又容易了？”
老妪道：“钱来！”
就让她坐下，老妪一手拄着拐，一手执笔，就在她脸上画了起来。
不多时，那老妪才停了笔，围观的人群早已惊呼起来。
“啊，啊，从未见过这般美的人哩！”
那妖遂对镜一照，也惊呼起来。
便从围观的人群里又走出来一个女子，怀里抱着个酒壶，哭着道：“我也画，我也画！”
后跟着一个侍女，分明是在阻拦她，一边哭，一边叫道：“小姐，不要，不要！”
老妪道：“你又不像妖怪。”
杨氏遂狂热道：“让我笑，让我欢喜。”
老妪道：“你有什么伤心事么？”
杨氏道：“我没有影子，我在镜子里看不到我自己。”
老妪道：“莫非你是瞎子？”
杨氏道：“我也是个瞎子，我的孩儿也是个瞎子。”
老妪道：“瞎子也能遗传么？”
杨氏道：“瞎子也能医治么？”
老妪道：“那边不是有个卖后悔药的？”
杨氏道：“能治我的，却治不了我的孩儿。”
月儿在她身后大哭起来。
老妪一叹：“钱来！”
旁边又一个面色阴沉的偃师。
偃师一手拿着刀，一手捧着颗砰砰直跳的心，口中道：“换心，换心，让恶的向善，让假的变真，让傻的变聪明，让软弱的变残忍！换心，换心，从心开始，一颗一吊钱，我给你换一个灵魂。换心，换心，用我心，换你开心！”
偃师的身后也立着一面大旗，旗子上写着：扁鹊传人。
旗子下方一个人偶，自在那里摇晃着脑袋，摆动着肢体。
便从围观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女子，叫道：“我们换，我们换。”
偃师道：“还有哪个？”
那女子便回过头去，从人群里奋力地拉出一个男子来，说道：“还有他！”
那男子道：“你疯啦！”
偃师道：“你却不要我这些心吗？我这里什么样的心都有，也有欢喜的、雀跃的心，有和蔼的、温柔的心，当然也有真诚的、爱你的心！”
女子道：“我不要欢喜的心，也不要温柔的心，我只想要他的心。我也想给他我的心，想他明了我的爱意。当然，也希望他能明了我的。”
那男子道：“你这个疯女人！”
偃师道：“那得两吊钱。”
女子欢喜不禁：“三吊也可以。”
可那男子那肯？两个正争持不下，人群里又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老妇人一脸的麻木和疲惫，眼神里一片混沌。老妇人的怀里抱着一颗头颅，那头颅翻一翻眼皮，眼神里也是一片混沌。
偃师瞥一眼那头颅，问道：“是谁要换心？”
老妇人道：“便是我的孩儿。”
偃师道：“他甚至没有身体。”
老妇人道：“那就换个身体。”
偃师道：“他的身体到哪里去了。”
老妇人道：“被吃掉啦，被那头狼，眼睛像血一样红的那头狼。”
偃师道：“那可不止一吊钱。”
老妇人道：“只要能够换回我的孩儿，多少钱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