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来点点头,“若是他没有,今日如何也不应该是我过来,今日如此,倒是无论如何也是我该过来了。”
他自嘲的笑笑,英挺的眉毛失了角度。小左压低声音,“你不要难为她。”
“一个两个的都叫我不要难为她,死人拿我没办法,我还要顾忌你这个活人。”
小左听出他是无奈说笑的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下来,孟来鱼死网破的架势,绝对不是今日的样子。今日看他的样子,大概只是心伤。
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一下,现在想来却是如此的浅薄无力,只好将手紧紧的收在身侧。这短短的,青色的路,从未觉得有如此的漫长,就像天堂和地狱之间,永远的隔着一个人间。
孟来在前面开车,都久久的不言语,其实都怕,一说就错,一开口,对方就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这世上的难得糊涂啊。
“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孟来先开得口。
小左感到自己的衣服一下子被拉紧,回头看,这东西紧紧的抿着嘴唇,上牙齿陷进嘴里,下了大力气,几乎没咬出血来,关键时候,这东西却坚强的很,能忍着不哭,好到时候,油井一样的,喷发着哭出来。
带到一所别墅跟前,肖阳的房子不是这样的,看来是新置办的,进去了才发现,这房子有玄机的,外面看着是两层,走进去却是三层,一开门就是二层,一层在地下。孟来带他们从回旋的楼梯走下去,带到一个大的像是仓库一样的屋子跟前,设了密码。
他住了脚步,回过身,简安看他的样子,像是艳鬼一样的,在这阴冷的地下,让人分不清这是现实的人间还是梦中的地狱。
“他让我交给你这个。”孟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盘子录像带,她接过来,是肖阳当时威胁她的带子。那些日子,想来讽刺,两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仿佛就是这盘录像带,他用它让她屈服,让她恨着他,怨着他,消磨了最后的挂念和好感,却失算,见到真相的悲伤,从未被恨意冲散。这才知道,爱和恨,从来都是分立的,不会因为爱多一些,恨就会少一些,更不会因为恨多一些,爱就少一些。
他常忘记,那是她是真正爱着他的。也许稀薄,不够他呼吸,却也是她那时,至多能拿得出手的心意。
“还有,他让我转告你,他没后悔过,拿这件事情威胁你,你恨他,那是无所谓的事情,他只要那最后三个月。”
简安攥紧了手中的录像带,“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享乐主义,可是为什么把我送走,让我陪着更久不是更好?”
“简安,你还是不懂,肖阳,他是个男人。”最后的时日,是他最不堪的样子,他怎能忍受,她带着同情的眼眸,在他的被单上滴下滚烫的泪水。
他要她记着他,或恨,或爱,都无所谓。
他要她记得最好的他。
最后的路,他要一个人,没有她,一个人,慢慢走。
“那这里面?”她颤抖着手指,指向他身后的门。
“是他的尸体,因为在冰柜里,保存的很好。”
“打开,我要见他。”
“你真的想清楚?”孟来轻声的问她。
“打开吧。”
门缓缓打开,肉眼可见的白色冷气从地缝之间冒出,冰柜中央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她踉跄着走过去,棺木并没来得及合上,能看到他熟悉的眉眼,像是没死一样的,还保留着生前的颜色和鲜活,一如既往的英俊。只露出一个脑袋来,身子却被衣服包裹着,无论如何,孟来也不允许她将衣服掀开。他说,这是肖阳反复嘱咐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