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射出一根箭矢,正中他的肩膀。
飞溅的鲜血糊了江寒满脸,透过满目血色,她看到他隐忍疼痛而蹙起的眉,一抖马缰:“驾。”
江寒抬起手,想要拔掉那扎在他血肉里的箭矢,抬起手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是软嫩柔弱的孩童的手。
这样的手,怎么保护他?
“吁——”一根箭矢命中了马腿,马匹摔倒在地,连同两人一起,摔在了尸体之上。
他吐出一口血,刚想站起身,却突然被甩到了另一匹马的马背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错愕道:“江寒?”
江寒看见了万箭齐发。
——我的剑呢?
她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柄剑,她一剑劈在马股上,马匹吃痛,绝尘而去。
她的背后,千万支箭矢朝着两人的方向爆射而来,从苍穹上划过,如一颗颗要命的陨石,乌云压城般的倾塌而下。
江寒拿起了自己的剑,她的手又变回了成年人的手,虎口带茧,修长有力。
她剑指前方,剑气流转,将自身内力催生到最大。
玄剑化生势。
“镇山河。”
——如此护他,一世安然无恙。
叶英睁开眼,天光乍现,梦境中的黑暗如流水般褪去,还他一片剑心通明。
窗明几亮的静室内,他盘腿而坐,容色淡淡,无喜无悲。
披散而下的发早已霜白,青丝成雪。
闭关的这三个月,他一直在做这样的梦境。
从最开始,藏剑山庄被烧毁,弟子们被残忍屠杀,到后来国破家亡,山河飘絮,满目疮痍。
他在乎的,想守护的一切,全部破碎在他的眼前。
但是过去的三个月,他从未梦见过江寒——仿佛他的生命中不曾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然后,突如其来的,他梦到了她,她一道镇山河击碎了漫天迷障,自己却死在万千流矢之下。
梦里的他双目皆盲,甚至看不到她最后的模样。
梦中,他守护过很多人,最后都没守住。
梦中,江寒是唯一反过来守护他的人,于是他活了下来,江寒却死了。
——最初的梦,是他的心魔,那方才的梦,又是……谁的?
江寒从梦中惊醒。
万千流矢透体而过的痛楚和恐惧,实在让人刻骨难忘。
她浑浑噩噩地坐起身,想起自己是收到了叶英白发的消息之后,一时头疼难耐,方才回房小憩了片刻。
奇怪?她好像做了噩梦,醒来却又有些不记得了。
江寒目光有些迷茫地扫向窗外的落雪,明明睡着前她那么悲伤,却不知道为何醒来之后,心里却平静一如千年寒潭。
就好像被填补了某种缺憾,于是道心臻于圆满。
江寒换好衣装,去了演武场,许多小正太与小萝莉正在练剑,看到她时,一双双眼睛灼灼发亮。
“师姐。”负责教导低级弟子武学的卓凤鸣耐不住孩子们的撒娇,有些腼腆地走过来问好,“师姐,今天教他们镇山河的道义。”
“我口拙嘴笨,讲不好这个,师姐精通道教典籍,能不能跟小弟子们分说一下?”
“玄剑化生势,阴阳两道,有生有死,将剑气转杀为生,用以守护,便是镇山河。”
江寒下意识地讲了一下自己对镇山河的理解,神情忽而恍然:“剑乃利器,非铁非盾,可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