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知晓他话未说尽,因此只捧着茶杯安静的等着后续,果然,方忠不过停顿了一瞬就带着些哽咽继续道:“罪民在落草为寇前本是有父有母,还有一聪慧幼妹的合乐之家,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苦练武艺,有朝一日能投入宋将军军中,多砍几个贼蛮报效朝廷,不想舍妹越长越大,竟引了王翡这等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觊觎,以势压人强行纳妾不成,竟乘着罪民不在家,将罪民一双父母打杀,奸污了舍妹,舍妹虽性情温和,却是个刚烈之人,当日便撞柱而亡,罪民好好的一个合乐之家因此家破人亡。”
方忠越说越激动,直起身子道:“那王翡害我全家,我焉能放任他继续逍遥,罪民赶回家中后当即便找到县衙投了状纸,原以为能为舍妹和一双父母求个公道,不想冤屈没诉,却反被诬陷诬告王家,那县令要捉拿我下狱,我岂能这般含冤而死?罪民也是没了办法,上天无门,走投无路,这才一怒之下杀了王翡,上山落草为了寇。”
说到最后,方忠一个从过军,七尺铮铮铁汉泪如雨下,哭的不能自已,林言叹息一声,满目同情,一众围着的宿卫也是面露动容。
就连他们这等见多了不平之事的人都这般,更何况出生于和平年代的谢景安。
谢景安是忍了又忍才没能当众失态,只是到底声音有些沙哑,让宿卫除了他们身上捆绑着的绳索,又让人站起来说话,才语气沉痛的道:“你诉的冤屈本王都知晓了,你且放心,只要你说的确有此事,本王定还你一个公道,若是你一派胡言,那本王也会秉公办理。”
听到谢景安要彻查此事,刚刚站起的方忠和他几个兄弟顿时又跪下来,热泪盈眶的谢过谢景安,又拍着胸脯保证绝无半句谎话,若是有丁点不实,定遭天打雷劈,死后无草席裹尸。
在这个注重名声和入土为安的时代,能发出这等毒誓都是心中没半点虚心的,谢景安听后心里更倾向于方忠说的是实话,因此也不耽搁,当下就让秦管事派扈从将魏长史请来。
魏长史在莫州的住处离王府不远,扈从去通传,谢景安一盏茶还没喝完魏长史就一身寒气的踏进花厅,急喘了几口气待气息平稳了些就上前行礼道:“微臣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急召微臣所为何事?”
谢景安没先回答他,而是指着方忠让他把方才说的话又叙述了一遍,才看着魏长史道:“本王封地出了如此无法无天的富户,尸位素餐的官员,若是不好生整治,还谈何治理封地?本王欲让魏长史带着方忠前往湘渝县将此事查清楚,魏长史以为如何?”
魏长史生性板直,说话做事都是以当代大儒明相约束自己,如今听得自己协助谢景安治理的封地内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当下就气的双颊涨红,愤愤道:“岂有此理,天下竟然还有这等草菅人命,颠倒黑白的恶人,微臣身为殿下府内的长史,理应协助殿下治理封地,这等耸人听闻的案子也属微臣分内之事,即便殿下不允,微臣也要自请前往湘渝县彻查。”
魏长史跟在原主身边多年,又是原主的皇帝老爹为了管束他特地挑的性情刻板的言官,因此对于谢景安的忠心毋庸置疑。
谢景安又勉励了他几句,便打发了那几个壮汉和林言下去用膳,又将宿卫也遣去门外,独独留下魏长史继续商议此事。
待宿卫将门从外合上,花厅里没了旁人,谢景安看着魏长史,语带深意的道:“魏长史这趟北上湘渝县,一定要小心行事,务必要将此案彻查到底,无论牵扯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