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的结果不出所有人的预料,而刘兴在最初的愤怒之后立刻平静下来。玉如的死不代表着整个事情已经结束了,甚至于在刘兴冷静下来之后,还隐约怀疑玉如的死反而透露出了更多的信息。
而不管怎么样,要犯死在了牢中,他都该入宫禀明这一切。而等玉如死之前所签字画押的那份罪供呈到皇上跟前的时候,刘兴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说辞。
“臣以为,顾府中人,定然不会无缘无故这般污蔑自家女儿,定然是暗中有人挑拨才是。又或者,这全然是玉如一面之词的污蔑。”刘兴跪在书桌前,说明一切。“而玉如的死,虽然仵作初步验证并非是他杀,臣也怀疑她之所以自杀是怕受不了其后的刑罚,说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若是旁的案子,查到这个地步他大可以放手了。不过,既然牵扯到了夺嫡,牵扯到了昭王。他还是想多走一步,为昭王做些事情的。
他在京中多年,从来不参与夺嫡之事,而那些皇子们也都看不上他一个不起眼的京兆府尹,可谓是中立得不能再中立了。
然而,之前与沈钺几次接触,万寿节之后甚至还一并安抚京中上下,让刘兴对沈钺多了几分了解。知道沈钺是真心想要做些什么实事的王爷,这才动了心思。
“臣派人查过罪奴玉如口中驿站失火之事,虽然时隔三年之久,当初的事情却也是有过备案的。驿站那边确信并未有在厨房做活的丫头烧死或者失踪,烧死的应当就是从顾府放出来的李秀月母女。所以此玉如并非是顾府放出来的罪奴李玉如,她所言的一切也就全部都是虚假。”
刘兴说着顿了一下,“重新调查当年失火之案,臣从卷宗和当年驿站之人的口供得知,那一晚确实是意外失火,与昭王妃并无半分关系。”
皇上轻轻嗯了一声,翻看着手中的罪供,半响才道:“那此案,依着刘卿所看,是否就算是结案了?”
“臣对照过玉如手中所拿的卖身契,虽然被毁了些许,依然能够看出确实是茗州官府所出。依着臣的猜测,这玉如怕是见污蔑昭王府不成,这才转而污蔑顾府。真正在背后指使她的,定然不会是顾府。”
刘兴说到这里顿了下,“玉如所说,顾府之所以会针对昭王妃,是因为昭王妃几次违逆了顾老夫人意思的缘故。可按照她所说,当初她去茗州时昭王妃还只是顾府的大姑娘,并未出嫁。若真是顾老夫人的安排,那也未免太过于深思熟虑、未雨绸缪了。”
这话说的格外直白,而更直白的还在后面。
刘兴伸手抹了一把脸,低头声音却又格外清晰。
“臣怀疑,玉如所承认的罪状,也是她背后的人所指示的一部分。所以,她才会在认罪之后偷偷自杀。”
皇上眉头皱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他话到一半又顿住,目光审视着跪下下面的刘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罪证。
“这是有人故意针对昭王妃,针对顾府的一次谋算?”他声音很轻,却听得刘兴额头又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不敢乱动,甚至连着额头上往下滑落的汗水都不敢擦。
“臣……臣确实有这种猜测。”刘兴头低得更狠了些,“臣想请皇上宽限两三个月,好从玉如离开驿站之后到茗州再回来这一路仔细调查。”
特别是茗州青山城那边,玉如究竟是怎么从青山城县衙之中拿到官府备份的卖身契,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如果玉如背后的人会露出什么端倪的话,青山城绝对是一个关键点。
皇上沉吟了片刻,摆手道:“你就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