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池东门在望,秦楼一跃而下虎背,神色古怪打量了眼沉沉雪夜也难掩血腥残破的龙池城墙,昔日的月照国都,温柔锦乡,哀嚎隐隐,仍旧不绝,城外森森,更显凄凉, 一目的残垣断壁,冻骨灰烬。
果然是大言不惭,没能溺死天下男人,反倒先泛滥了春水,泪作汪洋。一场大雪也难抚露骨的创伤,血凝成冰,尽化悲怆。
一声冷笑,秦楼神色玩味转头,看了眼虎背上紧抱古琴、脸上淡淡羞意仍旧红晕的杨洛神,这原该是月照皇后的女子,戏谑笑道:“听说,是朱重麟为你在龙池城头遍植芙蓉,才有了龙池锦都之名?看这样子,芙蓉好养,就怕花开太盛,一不小心招蜂引蝶的狠了,马蜂慕名啊,哈哈……好一个月照之下,风流倜傥,我看该是芙蓉花下,尽成野鬼才对。”
原本还因共乘一虎而有些羞涩窃喜的杨洛神眨了眨眼,秀美一挑,顿时大怒,恨恨瞪了眼秦楼,这不会说话还要大煞风景的家伙,一声冷哼,别过头去,不想理睬。
只看着丑陋破败、已然换了大王旗的龙池城墙,这昔日的月照国都,将自己禁锢了十八年的可恶又可恨的牢笼,终究,有名杨若华的她嘴角微掀,还是没能忍住心头说不出的解气快意,偷偷笑了。
从来不怨?又岂是真的不怨?若非无力改变,这天下间,谁又是甘心情愿沦为他人傀儡玩物,任人把玩?若是无怨,这世间岂非人人都已成圣成仙?又哪来许多痛苦灾难。
无可否认,一篇《洛神赋》,让她名动九国,一幅《洛神出水图》,更让她艳名远播,月照皇帝都为她用蓝羽凰纱当作聘礼,新谷雀候更是不惜二十万兵发月照,为她悍然挑起国战。
但凡女人,如此地步,似乎已都极尽尊荣。不然试问天下,又有谁不羡慕她的生而封后,嫉妒她的绝世容颜?
只是,又有几人知晓,洛神、杨若华,这原该是月照皇后天下最美最尊贵女子的她,曾经却恨不得龙池锦都化作第二座鬼城——桑渊雒阳,哪怕与这座城,和城中那座永昌宫,一起同归于尽。
从来横行、神挡灭神的秦楼忍俊不禁,摇头失笑,倒是丝毫没有自讨无趣的郁闷,只是眉头一挑,神色温和凝注着突然就掠出城门、为十八黑衣黑甲黑战马的黑风铁骑护卫而出、即使寒天雪夜也依旧难掩凛然睥睨的那一袭白袍、人马如龙,心下一暖,突然笑了。
都说一入侯门,水深似海,从来寡淡便是亲情,越是豪门,越是凉薄,只是避无可避的勾心斗角之余,总是难免例外,令人心暖。便如与国同休、显赫更是远过锦溪一叶的紫阳王朝汉中秦家,长房一脉,许是这两三代人杰辈出、且都各领风骚的缘故,在秦楼几个兄弟姐妹,确是难得浓厚亲情,手足非常的亲近。
而与锦溪叶家的世代文风不同,汉中秦家,源远流长,却是以兵法立世,最多武将杀伐,追根溯源,可至大周王朝立国之初便已分封的大国秦国,名符其实王族后裔。
始祖秦贇更是兵家圣祖姜龙图嫡系亲传,在大周太祖起兵之初,便已是手下大将,后来金戈铁马,征战四方,可说为大周立国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不世之勋。
尤其一部传世《龙韬》,更是尸山累页,血海成经,一笔一划,尽是修罗执笔,枯骨成文,实实在在无穷厉鬼勾出来的屠龙武经,当之无愧兵家圣典。
缘于此故,汉中秦家,历来多杀神武将,睥睨沙场,似与生俱来滔天煞气;尤其当下,更是恐怖,三清共登极的气势,不仅一门三帅,俱是用兵如神,所向披靡,无愧当世兵家战神,更是一个“文妖”,一个“人屠”,“祸乱”天下,不异“妖孽”,人尽梦魇,恨不得啖肉寝皮不说,梦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