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芃沉默,然后叹息。
苏青那时候幼稚地不行,加上从小缺乏父母关怀,又叛逆又刁钻,见他人好又老实,就忍不住折腾他:“你叹什么气?又不是你爸妈离婚!”
李芃竟然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说:“我爸妈也离婚了,昨天刚离的,今天早上在家里谈财产分割和我的抚养权问题,现在还在吵架。”
苏青沉默了。
李芃又说:“不过,我们不是争着谁来抚养我,而是谁都不想承担这个责任,免得影响他们二婚。”他笑了一下,看向她,“可笑吧?其实,我都上大学了,我可以自己挣钱的,他们实在犯不着为这个闹得这么难看。”
李芃母亲没有工作,平时就搓搓麻将混混日子,父亲在青浦区是开石材厂的,一开始挣了点小钱,后来环保规划改建,这两年工人工资强制压低,不少厂子都被逼关门了,根本开不下去。
在这浪尖下,李芃那投机取巧没什么大本事的父亲很快就垮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妈吵着要和他爸离婚,下家都找好了。他爸不愿意,认为自己平白养了他妈那么多年,现在一遭落魄这娘们就要抽身,没门儿。
曾经还算和睦的家庭,如今一夕间分崩离析。
李芃谁也没跟,和瘫痪了下半身的外婆一块儿过,平时靠打工挣奖学金读完的学业。后来考上了北京这边的研究生,就把外婆接过来了,前些日子,和他前些年失去音讯的大伯一家认了亲。
他大伯和婶婶本来膝下有个儿子,后来跟人打群架,被一根钢管戳到了大腿动脉,失血过多,就这么去了。老两口年纪大了,也不好再生养,干脆就把他接在家里,当亲生儿子养。
苏青听罢,也有点唏嘘。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两人从校办出来,李芃提出一块儿吃个晚饭,顺便叙叙旧。
苏青在路口犹豫了一下,抵不过他。
李芃开的是辆日系车,价格不贵,经济省油,是他攒的一些项目奖金和一些投资收入总计买的。他给苏青开车门的时候,后面忽然有车朝他们鸣了鸣喇叭。
苏青回头,迎面打来一道刺眼的强光。
渐渐地,大灯灯光黯淡了。
苏青看到了擦过路口熟悉的那辆大吉普。夜晚灯光暗,那地方背光,苏青看不清里面人的神色,但是,苏青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