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先生又开始愁。他在舌根下压了一片黄连,苦得他浑身战栗。片刻后,他清醒了,打起精神来给玄龙宽衣,擦洗伤处。玄龙的血染红了三盆水,花珏里外跑了好多趟,洗绢帕的时候一双手在冰水中浸得从凉到热,又从热到凉。
“大兄弟,你是出去打架了吗?嘲风好险就是这个意思吧,你是不是出去探险了?”花珏念叨着,在房里架设了一个小灶,一壶接一壶地烧着热水。花大宝在他身边团团转,似乎犹豫着该舔谁,最终它舔了舔花珏的手指,又跳上床去,舔了舔玄龙的脸颊。
花珏不敢叫老先生。玄龙身上的伤又多翻了一倍,已经超出了常人可以承受的极限,神魔超出常人的修复能力愈合着这些新伤,有些地方的血迹还没干涸,新的皮肉便已经长了出来。如果让老先生来看了,一定会发现这些异常,不免会质疑玄龙的身份。
好在花珏从小多病,基本的看病方法懂得也比别人多,他给玄龙看了脉,处理了他的新伤旧伤,凡是能包起来的地方统统包了起来。中途,他又发现玄龙的右手腕错了位,软软地歪在一边,似乎是脱臼了。他想了想,给玄龙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然后上手一拧一错,便为他将手骨接好了。
玄龙咬不住那块糕,也没有痛得受不住的反应。花珏只好将绿豆糕拿下来放到一边,搬了把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了,托腮望着他。他累得受不住,连黄连片都没办法镇住他上涌的困乏,眼下也懒得去理会其他的事情。昏昏沉沉之际,袖子里一颗冰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手臂,让他又清醒了片刻。
……是如意道人给他的那滴凤凰泪。
他将它拿出来看了看。这是一颗暗红色的小珠子,晶莹剔透,散发着暗淡的光芒,珠子正中被掺了一丝墨迹般黑色的痕迹。花珏握在手里都能感觉到内里怨毒森冷的气息,这股气息与凤凰泪充溢着新生的力量完全不符合,像是被什么人强行封进去的。要将这种无上圣物中封入催心毒,一定动用了不少心思。
花珏漫无边际地想着,忽而精神一振:既然有人能将毒封进去,那么他也能将里面的毒提出来罢?
只要将这东西萃取得纯粹了,一定还是对玄龙有效用的罢?
他是谁,花珏,江陵神算子,他手里还有一支据说写什么有什么的判官笔……只要他有心,玄龙的病情便有可能再不是死局。
想到这里,花珏看到了些希望,这几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忽而稍稍散去了。他想要立刻就去试试,但是一整夜的劳累将他牢牢地压在椅子上,他握着那滴凤凰泪,熬不住地睡着了,将头埋在玄龙的枕边。
夜里,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花珏的脑袋,头顶有个璇儿,翘起一小撮直愣愣的头发,有点傻。花珏身上披着一件衣服,房间的炉火有人加过,桌边添了几个针盒,应当是老医生来过后留下的。
他想起身,但发现趴着的花珏压着他一只胳膊,睡得很沉,他要是抽出手,这个家伙一定会被他弄醒。看着他,玄龙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便不再动作,任由他趴着。窗外刮过一阵风,吹得庭院中的树叶哗哗作响,花珏在睡梦中动了动,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滑出了被子,玄龙及时将他的手抓了回来,塞回了温暖的被子里。
……只是这回,玄龙摸到了眼前人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那暗潮涌动的气息十分熟悉,玄龙自己有一颗一模一样的东西,是他用翡翠眼从无眉那里换来的。
他垂下眼,看见了他放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