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之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与周明道了晚安,把阿望赶去洗澡,他便自己坐在房间中看起了小说酝酿睡意。
还活着的时候,他就经常失眠,最过分时三天都无法入睡,有时候半夜实在烦躁无聊,还会任性地给阿望打电话要他陪自己说话。现在成了死人,他倒是还能睡得安稳一些,身体疲倦便会自然地睡着,只是他再也没做过一次梦。
等阿望开门进来时,就看到他整个身子蜷在床上,像煮熟的虾子似的缩成一团,几缕发尾散落在枕头上,看着黑亮细软,让人生出一种想要放入手心触摸的冲动。
“洗完了?”李知之听到声响,一动不动,只是微微侧过头瞥他。
阿望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替他把换出来的衣服折叠好。
说来也奇怪,这个人长相也谈得上出众好看,照理来说应该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然而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十分沉静,仿佛空气一般,混入人群之中便容易将他忽略;而又异常沉默寡言,唯独在李知之面前有问必答,偶尔还唠叨得让李知之嫌弃。
李知之把这一页的最后一行看完,加上书签后便将Kindle放在枕边,转过身去扯阿望的衣服后摆。
“聊聊?”他一双黑亮的眼睛看过来,让人无法拒绝。
直到阿望也躺进被窝里,两人面对面,中间隔出半个枕头的距离,李知之这又才慢吞吞地开口。
“你知道吗?明天咱们要参加的婚礼是阴婚。”他挠了挠自己下巴,“感觉挺奇怪的。我没听说过我们家还有这种风俗……不过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亲戚。”
他眨了眨眼,睫毛扇动,笑了一下。
“毕竟我可是个丧门星。一直都以为家里人全都死光了呢。”他的语气很轻快,像是没把这当回事一般。
阿望静静地听着他说,只是听到这时,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知之的头,像是安慰。
李知之立即不太高兴地将他手拍开:“干嘛呢,又想占我便宜?”他指的是这人有时总是一副长辈姿态,完全将他当做个小孩对待。
“嗯。”谁知阿望竟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李知之气笑了。“你这人!”他气鼓鼓地转了个身,不想看到那张永远毫无波动的脸——看了就让人生气。
但聊还是要聊的。“这个表弟才刚成年,看得出家里人都很难过。我问了问时间,也是上周才去世的,比我早一天……如果不是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我还以为他也是被我克死的。”
李知之话音刚落,便听身后那人斩钉截铁地否认。“胡说,他怎么会被你克死?”
“谁知道呢?”李知之不欲与他多说这个话题,睁着眼睛看着紧闭的窗户,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明天你帮我编几个借口,我现在可吃不了饭。”
“好。”
也许是今天走的山路太多累了,也许是睡前看书酝酿出了睡意,也许是因为身边躺了个最信任的人,李知之开始觉得眼皮打架,意识有些恍惚。
他打了个哈欠。“晚安,我要睡了。祝你做个噩梦。”
“也祝你做个噩梦。”
第二天李知之是被刺眼的阳光晒醒的。夏日的天亮得早,但是阿望起得更早,他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只看到空空的床铺。
院子里已经有了些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