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低声道:“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也够了吧!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和你妈妈的事情,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如同困兽。
居安看向郁宁,冷笑道:“那她呢?”
居总小心翼翼地看了郁宁一眼,痛苦地低嚎了一声。
他几乎垂下泪来,闭上眼睛,道:“你姐姐若是留了下来,也该是这么大了……”
居安神情阴郁地不吭声。
祁远文隐约听说过居安的母亲和居总在居安很小的时候就离婚的传闻,他们不是和平分手,当年财产分割的声势闹得很大。
可他从没听说过居安有个姐姐,且看这架势,还多半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而郁宁又恰巧和她很像,这才被居总盯上。
他低头看向郁宁,女孩子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尤有些红,微微带着些婴儿肥的腮帮子鼓鼓的,和居安那张消瘦且轮廓分明的脸半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沉默半晌,居安低声问:“姐姐,姐姐,在你心里,是不是永远只有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和她那个不敢生下来的野种?”说完,他平静地转身,离开了走廊。
居总沉默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朝郁宁和祁远文露出一个麻木而苦涩的笑:“让你们看笑话了。”
郁宁惊魂甫定,人尤有些迷糊,跟着祁远文朝居总说了些什么,一道回了摄影棚里。
杨艺刚和居安从外面来,热得满脸通红,正对着空调的出风口拼命吹,见着郁宁和祁远文,拎起地上的奶茶朝他们晃了晃,说:“特意给你们留了柠檬红,再不喝冰都要化了。”
祁远文乐呵呵地上去接过了。
郁宁喝着冰冷的饮料,渐渐清醒过来。
一杯柠檬红见底,居安从外面走进来,身上带着一股散不去的烟味,冰冷消瘦的脸在冷白色灯光的映照下看上去如同鬼魅。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冷声道:“三点了。”
还在摸鱼玩儿手机的祁远文一听脸都绿了,匆忙忙开始调配工作,一边反复念叨着:“一个小时两百一个小时两百……”
三点半,一切准备就绪。
杨艺最后给郁宁扑了一层散粉,又整理了几根眉毛的形状,托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下定结论——即使自己的化妆技术出神入化,她还是不如自己好看。
“好了,别看了,就这个清晰度,又没有近景,你这是要画成一朵花儿吗?”祁远文一手拿着个文件夹扇风,又看了一眼时间。
他看向一脸平静地假装模特假人的郁宁,问:“刚才给你的东西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没看懂的地方?”
郁宁小幅度地朝他笑了笑,免得脸上的腮红刷走歪,含糊地道:“没有。”
祁远文点点头,还是不放心,说了句“你看着”,便真身上阵,走到背景中央,按照“走,张嘴,走,伸手,喝牛奶,闭眼”的顺序演起来。
可他人高马大,动作又急又浮夸,特别是张嘴假装惊讶的时候那双目圆瞪的样子,那惊讶程度,活像是出门撞见了鬼,其他人都被他笑得前仰后合。
郁宁也忍不住笑起来,为了防止大家因为集体腹痛延误进度,她忙说:“谢谢祁师兄,我已经看懂了。”
祁远文这才停止了表演,走到一直斜倚在监控器后头折叠椅上假装雕塑的居安身边,朝他扇了扇风。
居安恹恹地朝他看了一眼,说了句:“我去抽根烟,你先看着。”便又一边掏出打火机来边往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