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妙芳已经回到上海了。”明楼看完手里的信,对明诚说。
“这么快?她不是说要去德国,怎么一声不响又回国了?”明诚诧异地说,这年头一封信从国内到巴黎要走几个月,还弄不好会丢,这封信是托人带来的,也要不少时日,这样算起来,程妙芳根本没在德国停留太久,说是游学,其实不像,“对了,她的车不要啦?”
明楼不语。
“车该不会真是抢来的吧?”想起那天以为是玩笑的话,明诚诡异地觉得……大概有可能是说真的,抢来的,才随手说不要就不要了,脑子一转,又觉得奇怪,“这不是汪小姐的信么?”
明楼揉着自己紧皱的眉心,叹了口气:“曼春是来兴师问罪的,程妙芳大概添油加醋地和她说了什么。”
明诚摊摊手,心中腹诽,女人,千万不要惹女人。
“算了,这事再说,”明楼把明诚叫到沙发上坐着,认真交代,“我这次去哈尔滨要小半年,明面上是讲学,实际上是执行任务,根据纪律,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情况,只能说,是两头兼顾。”
意思就是,两边都有任务。
明诚点点头,兄弟多年,默契是没话说。
“你的事情,我已向组织汇报,你先维持现状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就会把你的关系转到我这里,国党方面,我虽然身在巴黎,但仍然隶属欧洲分部,我会择机向戴处汇报,给你配个联络官的身份。”
十月的哈尔滨天已渐凉,比巴黎要冻人许多。
飞机降落时已是傍晚,机场空旷风大,明楼穿着黑色呢子大衣,也忍不住一个激灵。
“文弱书生,也不多穿点。”王天风睨了他一眼。
明楼身材魁伟,个子高些,居高临下那么一瞥:“冷暖自知,杞人忧天。”
两人是杭州特训班同期,一个嫌对方假清高,一个嫌对方真粗疏,彼此从一开始就互相看不顺眼,偏戴处有些恶趣味,把两人都放在上海站,还不时要让两人搭档合作。
他们来接收一批资料。
东省特区工业大学校原本为中俄合办的工业学校,实力雄厚,随着日军入侵东北,年初开始,学校也被日本全面接管,开始按照日本方式办学、使用日语教学,一位教授不甘心研究成果落入日本人之手,愿意将还未来得及公布的经过优化、更适合国内目前钢材厂技术水平低、机床精度差、企业小散乱的国情的无缝全套钢管生产工艺技术资料送出沦陷区。
这批资料,国党想要,工党也想要。
蓝衣社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安排了一个给这个学校学生讲座的机会,来的导师,自然就是巴黎大学讲师,明楼,王天风,恰好可以安排个助手的名头。
他们选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酒店。
酒店规模不小,大堂也富丽堂皇,可是……
道里区,哈尔滨道里区,明明是中国的土地,往来的中国人却挺不直脊背,这里曾经住满了俄国人,如今,大街小巷充斥着日本人。大堂里来往谈笑的人大多都说着日语,没有一点不自在的神色,反倒是偶尔遇到几个中国人,都是面色委顿,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事。
进了房间关上门,明楼才低叹一声:“山河沦丧,倭奴横行,不战而退,拱手山河,是我辈毕生之耻辱。”
王天风点头赞同,难得没有反驳。
两个人只低落了一小会,就收起情绪,开始讨论起实施计划来,没说两句,又起争执。
明楼的想法是:借讲学之机摸清学校情况,材料太多太显眼,与目标人物取得联系后,想办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