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上又和蔼地对妙芳说:“程小姐,身体好点了吗?”
“多谢关心,”妙芳努力摆出世家小姐的仪态,微笑着矜持又不失礼貌地回答,“好一些了。”
坂上看了一眼王天风手里的箱子,问道:“这是什么?”
日本人终归多疑,他们不会完全相信中国人。
王天风的手里都沁出了汗。
妙芳自若地笑道:“江先生说有些以前学生送的特产,他也吃不完,便转送给我们了。”
坂上做出好奇的样子,说:“哦?那就是好东西了,可以给我看看吗?”
明楼和王天风都屏住了呼吸。
妙芳十分轻松镇定,从王天风手里拿过箱子,利索地打开,里面有几包旧报纸包着的物什:“这是黑木耳,这是榛蘑,这是金针。”
明楼和王天风都松了口气。
坂上打开一包,里面果然是大兴安岭的特产之一,黑木耳。
“那这是什么?”箱子破旧,里面的衬布都破了洞,看起来不像是夹带了什么,略一翻检,坂上的怀疑便消了大半,又指着角落的那个玻璃瓶子说。
“那个是……”妙芳做出娇羞的样子,低头小声嗫嚅,“鹿胎膏。”
坂上一愣,俄尔哈哈大笑,打趣地看着明楼,连声说道:“是好东西,是好东西,送的好,送的好。”
明楼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回到酒店,妙芳先进了洗手间,出来后就把一堆资料扔到王天风怀里,资料还有些皱巴巴的,是妙芳故意弄皱的。
“你到底藏在哪了?”王天风啧啧称奇。
妙芳给了他一个白眼。
除了箱子里,自然只有身上了,难怪程妙芳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风衣,又用箱子吸引日方的注意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倒是个瞒天过海的好办法,王天风恍然,自以为明白了,一时倒觉得这女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好了,既然任务完成,我们两清了,”妙芳隐晦地提醒说,“我看哈尔滨挺乱的,你们也早点离开为妙。”
明楼皱皱眉:“你呢?”
“再过两天,海参崴那边完事儿了,下面的人会来和我汇合。”
“可你病还没好。”明楼还是有些不放心。
“只剩些咳嗽而已。”妙芳捂嘴嗤嗤地笑,“明少这是关心我?妙芳受宠若惊呀。”
“别贫!”明楼低斥,“既然不需要你亲自处理,你在这儿也没什么事,不如我先送你回上海。”
“我会顾好自己。”妙芳笑着拒绝道,下一句偏又不正经,“放心罢,我事儿办完了,便立马来找你。”
明楼语塞,继而板着脸说:“随你!”
防着夜长梦多,明楼和王天风很快离开了哈尔滨,等两人一走,程妙芳便退了房间,洗去妆容,换了装扮,脱了摩登精致的衣裙,梳了两条辫儿,换上土气的对襟衣和土布裤,穿一双黑布鞋,和走在道外街上年轻的乡下妮子没什么差别。
她拎着一篮从城外孩子们手里淘换来的稠李子,有些畏缩忐忑地走在陆军医院旁边的马路边边上,像是乡下进城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怯怯地小声问过往行人要不要买果子。
借着这个机会,偷偷打量对面的医院,想着该从哪里突破。
围墙有一人多高,上面还拉着铁丝蒺藜,大门虽没有设置关卡,但有不少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在巡逻,防卫严密,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