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明台的行动,自然是未经过批准的。
但是,他也发现了一些让他意外的地方,比如,军统和工党并未如想象中的对立和泾渭分明,黎叔知道他们所在的据点,还曾约定了紧急求救信号,说明至少,在他们这个层级,双方互相之间并不是只合作过一次两次,又比如,回到上海以后,他参加和即将参加的两次行动,军统和工党地下党的目标都是一致且同步的,这是否只是巧合?
——不过,这些念头,还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
为了这次的任务,阿诚几乎是上赶着给明台送资料,不仅明确地告诉自家小弟,日本海军俱乐部和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的建筑形式几乎是一模一样,还带明台去俱乐部,给他指认陈炳的模样,给明台办了一张会员卡,让他可以借着“吃喝玩乐”的名义去俱乐部溜达,甚至对明台画的建筑布局平面图直接上手指点,就没差说“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了,如此反常地殷勤,明小少爷却没起什么疑心,还为自己能如此顺利而没有引起大哥和阿诚哥的疑心沾沾自喜,若要真说他敏锐,有时候却也是迟钝得可以。
明台决定设套从陈炳获取情报——从上次工党拿到的公文包里的资料来看,陈炳知道日军军火库的位置,而且根据明诚透露的消息,陈炳还记得程锦云的模样,想要画像缉捕,这一票又是一举两得,完成任务,英雄救美。
只是这份私心,他不让也不想让于曼丽知道。
上海最时新,也是陈炳常去的舞厅之一。
一个扮舞女,一个扮恩客,于曼丽和明台守株待兔,在舞池里偏偏起舞。
于曼丽的舞姿配得上她的名字,身姿妙曼,姝丽佳人。
陈炳在一旁看直了眼,心里发痒,上海滩的当红舞女,他几乎没有不认识的,这个绝妙上品,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明台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悻悻离开。
于曼丽妙目流转:“先生,都是来玩儿的,可别坏了我的生意呀。”
一张支票夹在指间,陈炳笑得得意:“包你全场的舞票。”
“为您效劳,先生。”于曼丽笑得勾魂摄魄。
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曲之后,陈炳就留下保镖,带着于曼丽出了舞厅,把人带进了烟花间,明台也悄悄跟了进去。
这里的每一个包间,都在华丽中透着靡靡,站在走廊上,断续传来低柔的乐声。
很快,于曼丽便从房间里出来,得意地一笑,挽上明台的手臂,嘴唇微掀,几若无声:“闸北青石镇。”
两人施施然走出后门。
到了凌晨打烊,服务生打扫房间,吓得惊叫一声,烟花间的老板娘赶来一看,一个胖子衣衫凌乱,脸部血肉模糊地躺在那,早就没了生气,地毯早就洇成了暗红色,甚至已经有些发黑。
“别声张,”老板娘定下神来,“悄悄儿的,把人弄进黄浦江去。”
“万、万一……”服务生结结巴巴地说,“警察署……”
“嘁……你个傻的,就这血葫芦模样,谁知道死得是谁!我们吃哪行饭的?说是得了梅毒死的,到时候谁还会再看一眼!”
中岛信一到任,刚回到76号的汪曼春就感受到了特高课里的暗流汹涌。
她心里冷笑,两个主子斗法,一个指东一个指西,他们这群下面的狗都不知道朝哪边咬。
藤田芳政是老牌特工,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走的是正规谍报的路子,中岛信一军人出身,半路改行,大开大阖,主张将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把76号的宪兵队和行动队都派了出去,整天在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