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贞被这个突兀的提议砸得满眼金星不辨东西南北。
在小旅馆里,李藏珠知道她有空间,睡觉的时候她就自己进空间了。现在到了双岭村,大炕上摆了深蓝浅蓝两种颜色的两套被褥,他才有此一问。
幼贞把素白的小脸儿羞得绯红。
他所居住的寝殿,沿着白色砗磲磨平铺出来的小径旁,摆满了千万年来缓慢生长的红色珊瑚,就是这种颜色。
夏日傍晚,他行一场骤雨过后,烧透整片西方天空的鲜艳云彩,千变万化,任意驰骋,也是这种颜色。
李藏珠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有些怀念临泱的生活。
幼贞不知道大妖怪为什么看着自己露出怀念的神色,她摸摸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想家。”他任由小鲛人在自己脸上作乱。若他们换一个相遇的时间地点,她不会有接近自己的勇气,他也不会给她任性妄为的机会,所谓运与道,何其玄妙。
幼贞安静下来,蜷在他身边侧躺着,横过一只胳膊霸道的搭在他胸膛上:“我想我妈妈。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可以的。”李藏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作出这么郑重的许诺,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小鲛人身上丰沛的水汽像是一只温柔的小手,丝丝缕缕抚慰着他饱受天雷侵蚀的筋骨。他已经许久没这样舒服过了,舒服得让他以为自己还是隐居南海的龙君,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遮天蔽日,“等你长大了,我就……”
“就怎样?”幼贞没等到大妖怪的回答,他的呼吸匀浅,他的心跳平静,他睡着了。
幼贞给他掩好被子,自己去洗漱回来,大妖怪果然又醒着。
“你为什么总是睡不沉?晚上也这样吗?”幼贞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他身边,小手伸进被子握住他略嫌湿冷的手掌,尝试像他上次给自己治伤一样,把自己身体里的清气也好灵气也好,什么都好,只要对他有帮助的,都传过去。
李藏珠笑了:“天雷劈坏了我的筋骨,疼得睡不着。你要真想帮我,等你长大了以后,就天天给我哭鼻子吧。现在这样,握着我的手,就很好了。”
鲛人泣泪成珠,鲛珠除了作为装饰,还是很好的药材。
“那你睡。”幼贞盖住他的眼睛,“我不回空间里,今晚和你一起。”
大妖怪什么都好,就是太隐忍了。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却从来不肯跟她诉苦。明明他说出来她肯定会答应,他却从不肯言明。是因为自矜自持的骄傲?还是仅仅为了体贴她?
她不知道。
顾泉客失踪后,她的生活没有变成一团乱麻却成了一团迷雾。这团迷雾和李藏珠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她是云团,他是星海,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也许他不对她倾诉,就如不可语冰于夏虫。她的永远,只是他的一刹。
幼贞自己纠结的鼻头酸酸眼圈红红,抱着大号布偶似的抱着李藏珠不撒手。她舍不得离开他,即使那个分别在非常遥远的未来,她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很痛苦。
李藏珠不知道小鲛人这些纤细敏感的小心思,被她身上清润的水汽滋养,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幼贞起床去山里拾柴他才醒。
她身上有自己的气息,山里的蛇虫鼠蚁都不敢近身,李藏珠没什么不放心的。幼贞根本没想过山里可能会有毒虫野兽,只当去秋游。她穿着运动装,头上还带着一顶鸭舌帽,乐呵呵的背着一个完全不搭的小背篓,天刚蒙蒙亮就出了门。
幼贞沿着山路走着,就把路上见到的干枯树枝捡起来直接丢进空间。靠山吃山,山上每天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