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文穿得厚厚实实,拎着一袋大米。幼贞开了门,他不由分说挤进门将米袋子放到堂屋的地上:“我爸让我拿过来的,说是替村里人谢谢你二哥。等过一会儿村里开会,应该还会有东西送到我家,我爸说都给你们。”
幼贞低头看着大米,沉默不语。
顾崇文有点儿没面子。他心理明白是这家外来户救了村子,说不上救命之恩,但绝对让村民的损失降到了最低。他心理有谢意,却为之前自己的不信任,和幼贞现在几乎是打他脸的疏远感到羞恼。很矛盾。
其实幼贞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收。她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她从一开始提醒顾三爷爷就不是为了双岭村的村民,而是为她自己图个安心。这些东西,她受之有愧。
“幼幼,收下吧。谢谢人家。”屋里传来李藏珠的声音,似乎十分虚弱无力,“咳咳,顾先生,我身体不好所以对天气变化,比较敏感。侥幸帮大家一次,就麻烦大家以后能多照顾幼幼。”
幼贞收下东西,顾崇文完成任务,赶紧各自找借口走了。
“爸,那俩小年轻收了。”顾崇文进家就喊,别说李藏珠,连幼贞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三奶奶迎他进门,顾三爷爷坐在炉子边烤火,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收了就好。那俩孩子都是心善的,咱不能让人帮咱一场,结果寒了心。”
顾三奶奶给顾三爷爷沏了一大搪瓷缸子热茶,给大儿子烫了一壶黄酒,也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三个人围在火炉旁,轻声议论起隔壁家的事情。
“老头子,你说亏得贞丫头喊的那一嗓子让咱听到,不然咱就算有柴火,临时生火也得被那股子寒流冻够呛。”三奶奶喝了口热水,拿出零碎布头开始做针线活。
顾三爷爷吹吹水面上的茶叶沫子喝下去一大口:“贞丫头嗓门亮堂也许是被寒流吓着了,你可别再别人面前这么说道,小女娃脸皮薄呢。崇文,你去送东西,贞丫头说啥了。”
“没说啥。”顾崇文瓮声瓮气的重复当时的情形,“那她那远房表哥说的。不过我没见着人,兴许是在屋里躺着。说他身体不好所以知道天气变化,这次也是侥幸,还让咱们以后多照顾贞丫头。”
顾三爷爷把这几句话放在心里来回琢磨了几遍,有了计较。人家没有交恶的意思,而且似乎暗示以后有天气变化还会继续提醒村民。
顾三爷爷心理踏实了。他坐不住,立刻就穿上棉大衣,准备去村长家。
顾三奶奶一边给他找皮帽子一边念叨:“急啥呢,这大冷天的,宝刚又跑不了。”
“宝刚跑不了,那流言可跑得快着呢,我怕有些家的妇女乱说道。”当年打日本的时候,顾三爷爷给民党当过地方联络员,脑子一等一的好使。不过他没有什么民族大义,他就是一小老百姓,就想守好双岭村这片地儿别被鬼子祸害,所以民党拔营时邀请他从军,他没答应。
他似乎真的只有小机灵,但他的小机灵让他躲过了最乱的年代不受波及,让他把两个都不爱读书的孩子逼着读完了初中和中专,都有份体面不累的工作,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更让他的孙辈成了双岭村最有出息的几个孩子。
现在他感觉到,隔壁那家人不简单。不管是能够提前感知天气的哥哥还是一声尖叫让整个双岭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妹妹。这户奇怪的人家很有可能是双岭村的一个庇佑,他得让村长盯着点儿,千万不能让村里有些糊涂的,或者爱惹事的坏了整个双岭村的事。
顾三爷爷和村长商量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