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忌答应地如此自在,倒使得池芊芊略觉尴尬,好像自己多无耻似的,但很快她又微微一笑,口里试探道:“即是要做坏事,总不能报上真实名姓。我称呼你『大哥』如何?”
申屠忌皱一皱眉,这称呼使他想到自己那个不安分的弟弟,便更正道:“叫『阿兄』。”
申屠王室出自西南蛮族,入主中原多年,习俗多有同化。只是公子稷喜爱口称哥哥,池芊芊便顺了这个称法,以为是他们王室的惯例,既然申屠忌有意见,她自当以申屠忌的意见为重。
她唤了一声:“阿兄。”
申屠忌不置可否地掀一掀眼皮,又道:“把易容膏洗掉。”
看着就辣眼睛!
池芊芊摸一把脸,迟疑地道:“会被认出来吧?”
“洗!”
申屠忌一摆手,天甲刷地出现。奉上一盆水,搁在洗漱架上,又刷地消失。申屠忌摆明一副你不动手我就上阵的强硬架势。池芊芊不由暗叹,如此高、精、尖的特种人才,居然给自己端洗脸水,这是何等的大材小用?
妆容卸掉,黄铜镜里的脸庞容色倾城,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不会认错性别。池芊芊左看右看,不满意地道:“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妓楼里晃悠,这不是招祸吗?”
瞥见梳妆台的黛粉,伸出手指试图挑起一撮,手腕却被申屠忌抓住。他冷笑道:“甚么卑贱人用过的东西,也敢往自己脸上抹!”
天甲又刷地出现,双手奉上一个全新的梳妆匣。
申屠忌把梳妆匣往池芊芊手中一塞,眼睛看着她,眼神重若山峦、深似渊海。他道:“寡人、我并非不许你易装,但有一条规矩,你必须遵守:你的脸,只能是你的脸!”
他的珍宝,不容蒙尘!
隔壁传来方谨完事的哼哼声,池芊芊打开梳妆匣,时间紧迫地开工。容貌不能改变,能变化的地方,就是气质了。
补上一圈杏黄粉,略微改变肤色;拉一拉眼角,明媚杏眼,增几分风流;挑一挑眉梢,柳叶黛眉,添几许凌厉。
前一刻,是女郎明媚如花、潋滟似水;下一瞬,是谁家郎君杏花树下风流多情?
池芊芊对镜自照,调整人设。眉扬几分?唇翘几许?是讽刺还是嘲笑?是虚伪还是真诚?添一分,减一分,迥然又是一个不同的性格。
申屠忌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般技艺,对男人脾性的把握,可谓到了极致。
他问:“谁教你的?”
“姐姐。”
“她倒懂得挺多。”他的声音平淡无奇。但正是这种平淡,才越发显出他的不正常。他一向霸道,何曾低调过?
池芊芊把梳妆匣一收,不化了。镜中的郎君,杏色风流,多情更似无情。
她眼神凉凉地道:“这世上没有唾手可得的好事。她懂得多,只能证明,她付出的,比别人更多。”
“你倒是维护她。”
申屠忌的心里有些不舒坦,好似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人给抢走了。
池芊芊笑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把折扇一收,走到他面前,笑道:“阿兄,阿弟我该办正事了。咱们换个地方看戏,别惊了隔壁的情鸳鸯。”
她一语双关。明里是说,别坏了方谨的兴头;暗里却指,别惊动了方谨。
申屠忌不悦地冷哼一声,不满她的避而不答。一步跨到门外,唤来院子里的龟奴。每个小院都有几个龟奴候着,以备客人差遣,又或提防客人闹事。
不一时,龟奴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