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意识逐渐涣散,眼前白茫茫一片。柔软的身子缓缓倒了下来。
满是书卷芬芳的空气里,恍惚间,梓骁看到了一个影子,清雅明朗的,温润如玉的面庞分离又重合。
“我回来了,阿湛,是你吗?”“是你吗?你在哪?”心中一声声的呐喊,梦境中,似乎又和他重聚。
梦魇中,那来自遥远的呼唤:“骁,我等你很久”伸手临空乱抓着什么,半晌小手缓缓地着陆在一张光华的如同镀了一层流光的白玉面庞上,梓骁仍然闭着眼,但是她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一样的棱角,一样的起伏,一样的线条,一定不是梦。
她努力睁开眼,眼睑如重重的巨石压在双眸,她竭尽全力的嘶吼着,可是一如枯竭殆尽的老藤,“嘶嘶”作响。浑身向被抽了起一样,绵绵的,一点气力都没有。“湛”沉沉的一声低吟,恍若游丝,漂浮不定。
无依的那只手,被一只清冷修长的手轻轻挽住,感受了清润的温度,心底如月般柔软,涟漪层层蕴开,是他。
“你终于来了,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晶莹的泪珠,从紧闭的双眼中轻轻溢出,缓缓蜿蜒而下。
“别怕。”
随着枕边的一声轻唤,淡淡的清香如丝般,沁入心脾,梓骁猛地一个激灵,拼命挣扎起来,却无法挣脱梦境的束缚。
月白袍身形笔直,负手而立。
梓骁睁开眼便看到窗牖边那个背影,她观察了周遭,不知怎么来到了这样一个清净的院落,在想想昨晚的情形,她想起来了,在追赶阿湛的身影时被伏击了,那么眼睛这个人……
她挣扎着起身,浑身酸软,她扶着榻边的木缘,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脚步轻如风,那人缓缓地转过身子,梓骁身形一滞,不再前行。
“你是谁?”梓骁克制着心中的不适,冷声问道。
“能在这个院落带着的又能是些什么人呢。”男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惆怅与无奈。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一连串的发问,一声比一声寒气逼人。
男子面庞白净,眉目如画,唇若薄刃,眼神决绝,双眸注视着前方,沉默半晌后,笑而不答,他相貌俊雅,眼中的光彩慢慢晕开,宛如温润白玉上的一丝莹泽,看似柔实则韧,神情在舒展开的那一刻,仿若在暗处翻开了大片茭白的花瓣,干净之中有缥缈,抑郁中有空灵。他缓缓坐下,伸出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倒得很满,直到茶水溢出,他方才停手,轻轻说道:“谁又愿意沦落至此,想我当初来的时候和你一样。”
神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锦衣玉食,众人马首是瞻的骄傲小公子。五年了,五年最好的风华,居然在这等污浊不堪的地方渡过,没有亲人,没有知己。
尽管沦落至此,他也绝不会为了成全清白而结束苟延残喘的生活,他要活着,像狼一样的活着,待到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定要向这里的每一个人全全如数讨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