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暂时停留的一处破庙离天墉城不算太远,但也不近。他虽然已经被逐出天墉城,此生都不可再自称曾是天墉城弟子,但他内心依然还关切着天墉城的动静。陵端喜欢缩在街道的一角乞讨,因为这里靠近酒楼的窗沿,可以从这里听到酒楼里传出来的各样消息,包括天墉城的。
这天陵端正蜷成一团缩在窗沿下晒着太阳,就听见酒楼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里,断断续续地还夹杂着“百里屠苏”、“消失”等字,陵端心一惊,忙侧耳听去,只听见里面有人在说:“真的假的?那百里屠苏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另一人道:“这事怎么会有假?那天墉城上下都封锁了消息,说是到现在执剑长老的位置还给这个百里屠苏空着呢,就怕他哪天回来了。”
“既都封锁了,那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怕不是小道消息吧?”
“什么小道消息,我可是听我一个在天墉城做门外弟子的远房堂弟说的,人家日日就在天墉城中,这事还能有假?据说那个什么圣女迄今为止都还在到处找这个百里屠苏来着。你说说看,这人都消失了,还能找得到?”
陵端愣住了。
屠苏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不得自己一身的肮脏破旧,陵端起身就往酒楼里冲了进去,寻着方才的说话之人,一把拽住他的领子道:“你说什么?你说屠苏消失了?你胡说!屠苏怎么可能会消失!他可是百里屠苏!他不会消失的!”
“哎哎,哪里来的臭乞丐?”被拽住的那人大怒,一把将陵端推到地上,啐道:“神经病啊!莫名其妙!”说着,又扬声喊道:“小二,怎么回事?怎么一个臭乞丐也能随随便便闯进来,打扰了大爷吃饭?”
不远处还在擦着桌子的小二忙跑过来,先哈着腰对那人道了几声歉,才转身对着地上的陵端踹了一脚:“臭乞丐,你跑进来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随便能闯进来的吗?”说着,粗鲁地一把拽起陵端就往外扯了去。
陵端死活不肯出去,还想要去拉那人,嘴里喊着:“你胡说八道!屠苏怎么会消失!你随意散播天墉城的谣言,你这人实在可恶!”
那人一听,还想要上来痛揍陵端,被同伴一把拉住,劝道:“算了算了。”
那人这才作罢,但却仍是朝着陵端的方向又啐了一口,怒道:“呸,臭乞丐!真晦气。”
陵端被店小二一脚踹了出来,连同他放在窗沿下的破碗都被踹飞了老远。陵端如今修为尽失,如同废人,动起手来就连普通人都敌不过,被那店小二一踹一推的,竟倒地滚出去了几丈远,头一下磕在了不远处的柱子上,痛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好不容易等后脑的剧痛过去后,陵端慢慢爬了起来,揉着被撞疼的地方朝前走着,一路却是低垂着脑袋,遇见谁了也不避不让,引得路人纷纷捂着鼻子躲开,嘴里还说着:“看着点路啊!臭乞丐。”
“怎么回事啊这乞丐,真是臭死了……”
陵端却充耳未闻,仍旧自顾自地黯然神伤。
屠苏消失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是谁?他可是百里屠苏啊!当年在天墉城,自己百般戏弄他,陷害他,他都没事,都化险为夷了……他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六月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刚才还阳光普照,顷刻间倾盆大雨就倾泻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瞬间跑得无影无踪,纷纷找地方躲雨去了,唯有陵端直愣愣地站在路中间,任凭这磅礴大雨浇在身上,却浇不掉他内心的怅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