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凤渡往北可直达羽城,出乌兰沙漠,便得进北地十八州。往南,则可东至映海,南通京畿,是历朝历代兵家必争的要地。
据传:锦朝的太|祖皇帝与他那位用兵如神的宁王爷就是在六国乱世时相识于凤渡的。
锦朝几经兴衰,凤渡却依旧机要。但近十余年来,仁愁河与烟波江河沙长年淤积造成水患,不断威胁附近百姓安危。
几年前,靳始同奔走牵线,在凤渡修建了一系列水利工事,将上游河水、江水分流,疏导泥沙,使下游平原转危为安。
其工精巧,几条水渠、水坝的水势落差可淹没城池两三。
而凤渡又位于建邺以西,祭龙山以东——
建邺是军镇大邑,六国乱世时为梁国国都,时为六国防御工事之最,锦朝建立后更加强其军镇功能,每年屯兵于此的锦朝士兵不比京城的左、右金吾卫差。
祭龙山则是锦朝皇室的龙兴之地,山上向来设有军邸、暗哨。
合建邺、祭龙山、凤渡之势,正好能形成两山夹一坝的“口袋”伏击地形。
若能将胡人大军引入其中,利用凤渡水渠落差先叫胡人丢盔弃甲,然后以建邺、祭龙山之兵力,必可杀胡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法无需再征新兵,只需要调用两地固有士兵配合并安抚好周边可能因泄水受影响的百姓即可,对现在的锦朝来说是最优的选择。
但,子宁皱眉看着沙盘上那个代表着凤渡的白色小圆点,想起午后金殿上皇帝看似随意一放的金缶,心里不免又多了几分疑虑。
“子宁怎么了?”靳始同问,那边的几个汉子也对子宁投来了关切的眼神。
子宁无法,只得把今日在金殿上所见和盘托出。本以为大伙儿会笑他小题大做,可众人却在听了他的话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统制讷讷道:“嘿!这小皇帝,还真有点意思?”
“他当然有意思,”靳始同摸着下巴笑,“不过——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不信你们等着瞧。”
不信?
子宁当然是不信的,他自小跟了靳始同,靳氏对他有恩,虽百般不愿,但他还是听从了靳始同的安排,去伺候皇帝凌顾念。
这么多年来,子宁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枚放在小皇帝身边的暗棋,说难听点儿就是奸细。一个奸细的结局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回到原主身边尽忠,一种就是被发现处死。
子宁看不上凌顾念这个无能的小皇帝,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回到靳始同身边。
但接下来几日的朝议,却朝着子宁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虽用的是金缶论策,但凌顾念却非常巧妙地应了主战派的策,由白袍将军陈席鸾任此役主将,建邺、祭龙山西邸将士配合,于正月初七日在凤渡伏击胡人大军。
这让子宁看凌顾念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
伴随着金缶清脆的敲击音,顾念浑不在意臣子们的反应,一骨碌翻身而起,拉着子宁就往御花园去。
近晌午的日光正好,园子里的红梅开得艳丽。
于顾念而言,踏雪赏梅在次,但偏偏就有人把他这个艹出来的昏君人设当了真。
行至假山前时,顾念的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圆形闪耀光斑,跳跃移动仿佛是被猫儿追逐的不安分绒球。
顾念眯了眯眼睛,心里一阵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抬了头——距离他不远的假山上,站起来个明眸皓齿披红色大氅的少女,正手持一柄铜镜笑盈盈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