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为宰相同三权首领——纳言阁大学士、尚书府太傅和御史台御史议政论事之地,偶也会有百官汇集群议,而今此处空空荡荡,他们几人身边甚至没有伺候的小厮在场。
“看来……那靳始同对陛下的影响,确实很大。”
五军都督府为锦朝的最高军庭,中军和右军都督两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在两人治下的士兵少说也有四十万数,而兵部尚书,则无可无不可地率先开了口。
老宰相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在广场上来往行走的太医、宫人摇摇头道:“如果不从皇上的最痛处戳下去,只怕你我来日都难逃厄难。”
三个武将沉默片刻后,齐齐朝老宰相拜下:“我等悉听调遣,绝不辜负您对我们的栽培提携,无论生死,我等都会尽忠追随。”
季峦生浑浊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儿笑意,慈爱地扶起三人,看着天空中又渐渐聚拢起来的乌云,老宰相淡淡一笑道:“这京城的天儿,还真是说雨便雨。”
淅沥的雨滴很快降落下地,而乔装改扮撑着油纸伞的顾念,却在子宁的陪同下,悄悄出宫来到了京城驿馆。
杏林陆家的名医,是请给方家那个胡来的小将军的。而所谓的称病,也只是障眼法而已,只有在对手轻敌、彻底放下戒心的时候,他们才有机可趁。
整个京城为烟雨所蒙,京城的驿馆却被重兵把守。
户部尚书依旨行事,将了尘巡抚张昶甫的家人从了尘接入了京城秘密保护,驿馆虽然人来人往,但也只有在驿馆,能够如此大张旗鼓地保护一个人又不遭人怀疑。
毕竟——张昶甫的家眷,曾是个扬名江南的青楼小倌。
听闻此人曾以一琴一舞名动江南柳巷,之后识得张昶甫后,便一直在等候此人替他赎身,终于在几年前脱离火坑,跟随张昶甫西迁到了了尘。
虽曾是风尘红人,但这位柳公子性子谦和,待人和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户部尚书曾遣人来报——柳公子年幼就被卖入青楼,识字不多,随能诵诗词,却不会写字。
为人严谨守礼甚至有些古板的户部尚书,家中还有恩爱妻女,虽秉承皇命暗中保护柳二,却不方便让他别苑而居,所以就将这位柳公子藏到了驿馆之中。
驿馆外植有杨柳,顾念抖了抖油纸伞上的水珠,隔着水色重帘,遥遥看向二层小楼窗口上隐约出来的一个青色婉约身形。
子宁取着金碟正在同驿馆守卫的官兵们交涉,那几个从未见过皇帝的官兵在看见了御赐金牌后纷纷准备下跪,被顾念连忙阻拦:“朕不过是来随便看看,也算是拜访下张大人的家眷。”
不料士兵们听见顾念如此说,个个脸上露出了十分古怪的神色来。
“怎么了?”顾念有些诧异:“是那柳公子有什么不妥么?”
“倒、倒不是不妥,”士兵中几个胆子大的,支支吾吾站出来,红了脸说道:“小、小人们觉得——那、那柳公子只怕是、是……脑子有点问题的。”
脑子有问题?
顾念狐疑地又看了一眼二楼窗口的那个身影一眼,却正好对上了对方看下来的目光。柳二的面颊削瘦却十分白皙,弯弯的眉眼狭长的眉尾有一种风月流水般的漂亮。
“什么意思?”
“那、那位爷明明前几日还找我们给他读信,看上去是不认得几个字的样子,这、这几日来,却——自己趴在桌上在写信,这、这不是有点问题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