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悠的叹了口气,说,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样的话的人,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
我勉强笑了笑,说,谁说没有?轻轻就是啊。他反问了一句,那么你呢?我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他问我,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猜火车》?
我点点头,说,看过,很让人震撼的一部片子,是伊万·麦克格雷格演的。他又问,那么,你记得片子开始时那一大段台词吗?我想了想,说,太长了,没全记住,只记得它所表达的意思。
花溅衣说,我记得。然后他开始背起那段台词来:
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职业,选择家庭。选择他妈的一个大电视。选择洗衣机,汽车,雷射唱机,电动开罐机。选择健康,低卡里路,低糖。选择固定利率房贷。选择起点,选择朋友,选择运动服和皮箱。选择一套他妈的三件套西装。选择diy,在一个星期天早上,他妈的搞不清自己是谁。选择在沙发上看无聊透顶的节目,往口里塞垃圾食物。选择腐朽,由你精子造出取代你的自私小鬼,可以说是最无耻的事了。选择你的未来,你的生活。但我干嘛要选择?我选择不要生活。理由?没有理由。只要有海洛因,还要什么理由?
听花溅衣背完,我点点头,说,对,是这个。想不到这么长的台词你居然全记得。花溅衣苦笑了一下,说,因为这正是我内心的写照。看那部片子的时候我觉得就是在看自己的生活,那么颓废,那么堕落,没有未来,没有希望。
我说,可是马克最后不是洗心革面,走回社会,开始新的生活了吗?花溅衣冷笑了一声,说,你觉得那真是一件好事吗?对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我不禁怔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整天只知道吸毒、酗酒、抢劫、xing交的少年终于告别了颓废堕落的生活,回归社会,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他放弃了他的桀骜不逊、放弃了他的离经叛道,放弃了他的个性和自我,然后终将磨平棱角,变得面目模糊、麻木不仁。就像这个高速运转的社会机器下所生产出来的所有复制品一样,找不到半点独特的痕迹,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我找不到答案,便笑笑说,其实幸与不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境,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幸与不幸又有什么关系呢?
花溅衣没有说什么,似乎在回味这句话。我看看他,说,你看过《大鱼》吗?也是伊万·麦克格雷格演的。花溅衣点点头,说,看过,拍得很美的一部片子,不过我的生活没有那么美。
我想了一下,说,其实那部电影就是在告诉我们,人生本来存在很多困苦艰辛,看你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里面的大鱼老爸把自己的人生种种想象成美丽的故事,一遍遍的讲给别人听,他平凡的人生就因这些故事而变得多彩多姿起来。既然蒂姆·波顿能给我们编织一个这样美丽的童话,我们为什么不能呢?只要心存童话,人生就会变得很美好,不是吗?
花溅衣扭头看着我,真诚的说,谢谢你!我笑笑说,没关系,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花溅衣深深的凝视着我,目光中竟仿佛有几分深情。我忙把头转向旁边,假装环顾四周,说,现在就你一个人在这住吗?你父亲不回来吗?
花溅衣冷哼一声,说,他结婚了,在别处又买了一套房子。他想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住,但我不喜欢!我宁愿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看看他,说,也不是你一个人啊,只要你愿意,我和轻轻可以经常过来陪你。
听我提到轻轻,花溅衣叹了口气,说,轻轻是个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