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宣朗顾不上哀叹自己一月之内就两次吃药,尽力把那药汤子快速地喝完了。但是由于喝的急,又是柳佳一勺勺喂他,还是漏了一点顺着嘴角划到了下巴。谌宣朗一脸的尴尬,柳佳却习以为常,给他擦干净下巴,扶着他躺好,盖上被子,又端着托盘出去了。“小的在门口,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传话。”
喝下药汤,那似乎长在骨子里的疼终于缓解了一些。等到柳佳退下了,谌宣朗终于抓住了机会,他先狠狠心猛咬了一下舌根,疼得脸煞白,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杀了人?”
何昀见他果然一醒来就问起这事,心里叹了口气,按照何英提前教他的话说到:“宣朗弟弟,这不怪你,是他们图谋不轨想要伤你,你不过是滋味,偏偏他们命不好,撞上了,这难道能怪你吗?”
他见谌宣朗仍然一脸痛苦,又拍着她说,“再说他们触犯了大明律,送去官府也是个死,宣朗弟弟不必过度自责了。”
谌宣朗还真不是自责,只是那一下咬得太狠,一脸痛苦不是装出来的。听到何昀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得做出有些释怀,还有些愧疚的模样。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谌宣朗终于问出恭候多时的问题。
何昀巴不得他能换个话题,但是提及这个,他还是黯淡了神色,“是……乐安县主。”
“什么?”谌宣朗下意识地反问。
“伤你的人送去顺天府审问了,是仪宾府的下人。”何昀支支吾吾地说道。他这么一说,谌宣朗才恍然想起赏菊宴上的不愉快,还有那位蛮横的县主。尚思白的出现让他早已忽略了这些。“她为什么要找人来教训我?难道还是为了赏菊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才想起来?
听到他的话,何昀坐立不安。“她,她似乎听到了儿童传唱的歌谣……”
何昀的话说得没头没脑,谌宣朗在心里转了两圈,却有些明白了,合着自己又成了无辜的出气筒。以乐安县主对何暄的不喜,想必听到这传闻时定然十分不喜。但是何暄毕竟是个姑娘家,又是何昀的亲妹妹,被保护得严实。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样子到底隔了一层,找人来修理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后来那些人下了四收,恐怕也是因为他的袖箭……
谌宣朗猜测着乐安县主的心思,忍不住苦笑。
何昀看见他苦笑,心中更慌,“弟弟,是我对你不住,你要打要骂怎样都行,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谌宣朗只得放缓口气,“又不是你动手的,我打骂你做什么?你还险些被连累挨一顿打呢。”停了一下,他就琢磨出何昀的意思。“那几个下人,顺天府已经处置了?”
“处置了。”何昀磨磨蹭蹭地说:“我,我也替你骂过她了。”
“谁?”谌宣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乐安县主。”何昀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我看着他们把人送到顺天府,又央求府尹大人去仪宾府时带上了我……”剩余的,他便不好说了。他不说,谌宣朗也猜得到,郡主夫妇听说这件事,无论是否出自真心,难免要把乐安叫出来教训一番。
也就只能这样了。对方是有品级的县主,何昀都把她骂了一顿了,还能如何呢?何昀不会对姑娘动手,但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弟弟,心里多少还有些怨怼。
谌宣朗却清楚,何昀这一通骂,对于那个小姑娘,已经算是极大的惩罚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对眉头不展的何昀说:“就这样吧,那群人也教训了,郡主和仪宾想必以后对她也会严加管教,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他急于结束这个话题,随口问道:“何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