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权满足地合上眼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应该感谢你的好儿子。”
谌宣朗悄悄挪到一边,何昀握住他的手,隐在袖下,低声说:“你快去换身衣服,等会跟着我做就是。”
碰巧这会又有几家送来对联和节礼。何权就叫他们先回屋歇着。何昀立刻光明正大拉着谌宣朗回屋里去。一见到柳佳,何昀就说道:“给你家公子准备一身新衣服,要颜色素净些的。”
柳佳是个闷葫芦,一听就去做了,倒是侍笔一听就吐舌头,“宣朗少爷也要去祭祀?”
何昀说:“就你话多,出去出去,我和弟弟说话!”
何昀平日不曾随意打骂下人,谌宣朗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好。柳佳拿衣服的功夫,何昀问道:“你不愿意记到何家名下么?”
果然是为了这事。谌宣朗坐在椅子上,“姓名是爹娘所赐,即便他们早早去世了,我也想留着这个姓,将来若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也好为他们修缮坟墓,刻碑志书。”
何昀也知道自己这气生的没道理,只是听见谌宣朗那么说,他心里还是憋得慌,就像宣朗弟弟嫌弃他,嫌弃他们一样。他悄悄地看向谌宣朗。
谌宣朗当然注意到他偷偷摸摸的视线,想起何昀之前的话,又随口说:“再说改不改姓又有什么,你不也说了你们是我的家人么?”
他刚说完话,柳佳就拿着衣服过来了。谌宣朗重新换上藕色的袄,也没注意何昀出神了半天。“对了,祖父看着和和气气,你爹怎么这么怕他?”
何昀一下就笑了出来,又捂住嘴不好意思地四下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动了一下身子。“这事是我听来的,你可别让暖暖知道。”
“好。”谌宣朗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整理衣襟发冠。何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爹刚来那天就被祖父给骂了,叔叔把安……姨娘的事情告诉祖父了。”
那可是该骂。谌宣朗心不在焉地想。安字冲撞的可不止何安的名讳,还有爵位,圣恩。何安只因为同僚相赠,就带这么个女子回来,还为此发落了妻儿,可不是该骂么?
何昀说:“没想到爹也会挨骂。”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谌宣朗满意了,叫柳佳退了下去。
天擦黑的时候,屋子里各处点上灯。侯府换上了新的桃符、对联和门神。何权、何安与何英父子三人都换上了朝服,何老夫人与何夫人按品级换上命妇装扮。
宗祠在侯府西边的角上,单独辟出来一处院子,悬匾上赫然是“何氏宗祠”四个大字。正中屋子里供奉着何家高曾祖考四世的牌位和遗像。香烛交映,雾气迷蒙。
何权主祭,何安为赞祭,奠帛,三次献爵,跪饮福酒。
而后男女分东西侧站立,由安顺侯与何老夫人领头,槛外的小厮将供奉的菜挨个传进来,依次传到何权手里,何权才在供桌上摆放菜肴。
贡品摆放完毕,又由何权牵头,拈香下拜,众人一起拂袍跪下行礼。最后何权又移动酒爵,奏乐四拜,焚帛,方才礼成,众人依次退出祠堂。
谌宣朗第一次经历这样正式的祭祀——往日尚府祭祀,他都在屋里闷头饮酒。祭祀结束后,何权就在正屋里摆宴了,他们一道跟过去,按长幼入座。
何权心情颇好,命人倒酒,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都没有放过,何安见父亲兴致高,也不好阻止。何权喝了几杯酒,就自豪地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我活到这把年纪,也够满足了,尤其是这一二年间,政务清明,风调雨顺,太子出阁,国泰民安,做臣子的与有荣焉!”
他慷慨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