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阳睁开眼睛,身上裹着一件军大衣,兴许是昨天着了凉,膝盖处一整夜都是酸痛。
可侧躺着身子,看到身边躺着的萨楚拉,裹着被子和皮袄,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头,实在是难言的可爱。
也许是做了一个梦,她眼皮微动,睫毛轻颤,拉着靳阳的手更紧了。
昨夜回来后,搭了篝火烤干了衣服,晚上突然来了一股风,靳阳也就从善如流的抱着被子住进了包里。
但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正经的男青年,两人睡觉的毡子中间,靳阳把衣服叠好垒了一溜,晚上睡觉的时候身都没翻,就怕自己过界。
睡前和萨楚拉讲解什么高科技的遥感找矿的时候义愤填膺,都是什么垃圾技术,再过二十年遥感技术还是不能取代人工找矿。
事实上,再过四十年,找矿还是以人工为主。
聊这个话题的时候,靳阳想到了新的论据,又回忆起田师弟曾与他争执这个话题,一下子气到手舞足蹈,差点就要从被窝里坐起来,给那位师弟写封信。
萨楚拉拽过他的手,搭在了中间的阻挡上,说:“你可消停点吧。”
两人身处荒无人烟的草原,方圆上百里都没有灯光火光,加之夜里起了风,连月亮的看不见。
黑漆漆的帐子里,靳阳红了脸也看不清,他光顾着琢磨着小姑娘的手为什么这么软,瞬间把要写信和田师弟进行暴躁的学术吵架的问题搁置在了脑后。
身在首都的田师弟没有对象,此刻正在对着一盏不大明亮的灯苦读,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梳过乱做一团,他在日后成为了一位地学界的泰斗。
这证明了什么?
没有对象是苦心做学术的第一原动力。
反正有对象还和对象躺在一块毡子上的靳阳此刻无心上工,这天是周六。
以往没有萨楚拉,他自己出任务的时候,周六周日和周一周二没什么区别,都是早早起来背上工具去找矿,满脑袋想的都是赶紧把标本采回来,送回队里实验室。
以给祖国找到一个大矿,富矿为人生目标。
现在好了,头一个周六,他看着枕边躺着的萨楚拉,奉献精神就消失了。
周六,本来就应该休息嘛。
正美着呢,突然膝盖一抽,靳阳没忍住痛呼了一声,萨楚拉听到声音耳尖一动,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靳阳说完,视线落在两人还牵在一处的手上,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猛的坐起又跳下了床,拎起脸盆,一瘸一拐的就往外走。
“我去打水。”
看着靳阳逃也似的蹿了出去,萨楚拉心情大好,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试探了下温度,没了夜里的寒冷。
起床穿好衣服,把被子叠叠整齐,抓着刷牙缸子走出了帐子。
出来的时候,帐子旁边的地上已经放了一个倒满清水的脸盆,靳阳却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没有看见踪迹。
萨楚拉正要蹲下洗漱,昨天那匹马竟然抢先一步,率先把脑袋伸到了盆里,长舌头一卷一卷,喝起了水来。
正在此时,本来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靳阳窜了出来,两只胳膊支棱开要把马轰走。
“我不是饮过你了嘛?”
靳阳一瘸一拐的轰着马,马也瘸了一条腿,一人一马看起来别扭又好笑。
这片草原上连人都没有,自然更没有井了。
洗漱用的水还是他俩在远处河边打上来的,没有多少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