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上一大截的李秋丰像个学着大人穿衣的小孩,脸蛋白净,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拽着容夏的手就道:“夏夏老师,用早饭了没?我昨天预习课本的时候,有好几个地方看不懂,想找你问问!”
李春生牵着李秋丰的手在大冬天里冒着汗:“夏夏老师早上好,我们没打扰你吧?”
“没有,用过饭了,秋丰今天很乖呀。”送上门的演习对象,容夏握进另一手的课本,引两人进门。
夏老太太耳背,像是听见了开门声,又像是没听见,揉揉耳朵,对着迎光的窗户继续绣着那件绣衣。
院子里本来有一张小桌子放着课本,容夏又去搬了两张小板凳,好坐着给李秋丰讲东西。
李秋丰也是有备而来,提前看了课本,一个一个问题,像只欢快的小鸟。
容夏拿着一只钢笔,给李秋丰讲解。一开始她还有点不适应,但渐渐地就整个人沉浸进去,连另一边坐着的李春生都给忘了。
李春生则在心里打着腹稿,来来去去背了十几遍,才放心地去看容夏。
这一天的阳光格外地好,一点子风都没有,只有暖融融的整片的橙色光铺洒在小院。种了花草的小院显出一种冬天罕见的活力,就像李春生蓬勃跳动的心脏,像是要炸开,开出一朵花来。
因为这院子最好看的,就在李春生眼前。
是容夏。
暖橙色的光洒在她脸上,泛着浅金色的光。她笑起来的有酒窝的脸颊上酒窝形状不显,但认真的样子却格外吸引人,杏眼里带着亮光,神采飞扬,鼻子小巧微微有肉,可爱得紧,还有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吐露出仿佛沾了蜜的声音。
过往二十几年没认真上过课听过讲的李春生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情人眼里西施。
西施是个大美人,据说美色让一国皇帝都昏头。他大概像那个皇帝一样,已经昏了头,没法救了。
努力问问题的李秋丰辛辛苦苦地把一课从头问到了尾,感觉自己再问下去,就像个傻子了。所以他悄咪咪地捅了一下他哥,让李春生回过神,然后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和容夏说:“夏夏老师,我要去哪个那个……”
容夏对着他笑笑,脸上的酒窝露了出来,十分可亲地让他去了。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笑容,她本身面容就长得娇俏可爱,很得人喜欢。但李秋丰一走,她就收了笑,认真又探究地看向李春生:“秋丰以前不喜欢上语文课,他数学经常考一百,语文课还会睡着。”
所以,一开始被看穿了?!被拆穿的窘迫让李春生刷地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承认是自己做的。
然后他清了两下嗓子,坐正身子,小板凳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一点摩擦地面的声音,但李春生已经听不到了。他握紧双拳,抢在容夏再次说话前郑重地开口。
“容夏同志,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李春生,春天出生而得名,今年二十一岁,身体康健。家中父母双全,有一小弟,懂事乖巧。本人从事公安辅助工作,名下院落七座,以及现金七百二十一元,各类粮票三百余斤。
我非常真诚地询问你,容夏同志,我可以追求你吗?以结婚为前提。”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却好像掷地有声。
容夏能看到他眼里的自己,以及更深处的期待和溢于言表的郑重。还有他额角冒出的细汗,微微晕红的脸颊。
凶巴巴的人却紧张如斯,他口中说的,纵然尽数都是容夏第一次听见的,但也足够她相信他的认真。
容夏犹豫了一下,眉心微微皱起,唇瓣将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