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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惊闻
响时断时续。傅云英踏进傅云章的书房时,闻到一股浓烈的雄黄味,端午在房屋角落洒上浸过雄黄的酒水,可以驱虫。灶房、粮仓和阴湿的地方尤其要多洒。

    傅云章的书房枕池而筑,潮湿幽寒,自然不能例外。

    她让莲壳燃起香炉,支起四面窗户,从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几块松香、金银香扔进烛台式香炉里,盖上盖子,一缕缕香烟袅娜盘旋,空气没那么难闻了。

    等雄黄味淡去,她坐在小杌子上,开始伏案抄书。她个子矮,傅云章让丫头把花几腾出来给她当书桌,免得她每次要爬到罗汉床上去用功。

    书房里静谧无声,外头却很热闹,莲花和莲叶领着婆子擦洗灵璧石,虽然她们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仍然能听到窸窸窣窣说悄悄话的声音,偶尔水桶翻倒,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和婆子蕴着怒意的叱骂。傅云章性子古怪,书房乱成一团糟,却要求下人每天擦洗院子里的山石。

    抄完最后一个字,她徐徐吐出一口气,放下竹管笔,吹干纸上的墨迹,压上镇纸,等傅云章回来点评。

    抬头时,忽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脚踏蒲鞋,穿一件葛布直裰的少年,衣着虽俭素,却眉清目秀,一双眸子格外有神,不似寻常小官人。

    傅云英站起身,眉头微微蹙起。她抄书的时候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门口来人了,这人到底看了多久?

    少年盯着她抄完的纸看了许久,愣愣出神,半晌后恍然醒悟过来,揖礼致歉,“刚才怕打搅五妹,就没有出声扰你。”

    傅云英看到他露在袖子外面苍白泛青的手腕,想起来了,这少年正是前不久和傅容定亲的苏家桐哥,她在书肆里见过他。

    苏桐自小在傅家长大,苏娘子和他的姐姐苏妙姐跟傅家女眷极为熟稔,傅家云字辈的小官人平时和他以兄弟相称。

    傅云英记得苏桐的排行好像也是五,淡淡喊一声,“五表哥,二哥在正堂见客,不在书房。”

    苏桐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扬扬手里一沓写满字迹的纸张,含笑道:“我晓得,管家让我在这里等着。”

    傅云英听傅四老爷提起过,苏桐已经顺利通过二月的县试和四月的府试,取得童生的身份,接下来是最后一场院试。今年比往年冷,四月天突然下了几场大雨,苏桐参加府试的时候很是吃了点苦头,从考场出来之后生了场大病。

    “五表哥进来坐。”她把自己的文具收起来,走到房廊外,找到躲在廊柱背后打瞌睡的莲壳,“三房的表少爷来了,去筛碗热茶来。”

    三房的表少爷桐哥是将来的姑爷,怠慢不得,莲壳擦干嘴角的口水,立马跳起来,“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沏了杯热茶送到房里,“小的一时盹着了,让表少爷久等。”

    苏桐温和道:“无妨,我也才刚到。”

    傅云英在傅云章这里待久了,知道他的习惯,不去碰他那胡乱堆在一起的书,从书架上挑了本带有批注的《四书章句集注》坐在廊檐下看,芳岁跑过来说,“二少爷过来了,孔四相公也在。”

    孔四相公是位秀才,是傅云章少时的同窗,家境一般,在知县家坐馆授徒,赚几个钞养活一家。他常来傅云章这里蹭书看,傅云英见过他几次。

    脚步声由远及近,傅云章和孔秀才踏上竹桥,两人神色郑重,低声交谈,傅云章眉头紧锁,似是愁闷不舒。

    “二哥,苏家五表哥来了。”

    傅云英合上书册迎上前,朝孔秀才颔首,“孔四哥。”

    孔秀才本来满腹心事,但看到她小小一个女伢子,做出这一副大人模样,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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