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许久未见她露出手足无措的模样,觉得甚是怀念,于是歪头咳了两声,叹息了声道:“我明白,妹妹这是嫌弃我。也是,病成这副模样也就算了,以后还很可能是个残疾……”他喘息得越发急促,皮肤都染起淡红,垂眸道:“罢了罢了,这小指我自己都不忍看,也不必污了妹妹的眼……”
安岚听得难受,也不管他是演戏还是正经,一把抱起那药膏道:“三殿下别乱说话,我说着方子有用你就一定不会有事。我……帮你上药就是。”
她压着内心的恐惧,用微颤的指尖,一层层解下缠在李儋元小指上的纱布,虽是做好了足够准备,还是为见到的景象心中一痛,偏过头努力压抑住眼中的泪意,然后深吸口气,低头认真地替他换药。
李儋元本来只想看她怕得不行的模样,却没想到她会哭,突然觉得一阵莫名懊恼,左手将她推开,粗声粗气道:“算了,还是让他们来吧。”
安岚被莫名推到一旁,却没了吃食的兴趣,只认真地盯着那小厮替他换药,暗自记下所有步骤,突然又想起件事问道:“你过年会在这里过吗?为什么看府里毫无准备。”
李儋元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过年,当然要回宫里过。”
“还要回宫面对太子吗?”安岚藏下心里这句喟叹,想了很久才问:“那你不会再出事吧?”
李儋元向后一靠,懒懒道:“回去过个年而已,能出什么事。”他讽刺地抬起已经包好的右手摆了摆道:“有了这个,应该会消掉他不少火气,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
安岚松了口气,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手指捏着衣裾,把上面的花结快扯烂了,才嗫嚅着问出口:“如果……你回宫中过年,会遇上豫王吧。”
李儋元愣了愣,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笑非笑地对她道:“嗯,我都忘了,我这位妹妹还是未来的豫王妃呢。”
安岚很想伸手捂住脸,耳根都涨得通红,可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豫王的近况,但再没好意思说出口,这时只听李儋元悠悠问了句:“你想给他带什么话,我帮你带去。”
安岚腾地转身,心中一阵欣喜,可很快又丧气地想着,她现在不过是个和豫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姑娘,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但这机会又不想错过,心思转来绕去,终是开口道:“你就帮我叮嘱他一声,晚上挑灯读书时,不要忘了关窗,也不要读得太晚,省的天冷会生出冻疮。别说是我说的,就说是你替他担心就好。”
她一直记得豫王曾对她说过,他少时读书经常太过痴迷,忘了关窗,有次就这么合衣趴在窗前睡着,落了个耳朵爱生冻疮的毛病。
李儋元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这时见她下巴微含,眼波潋潋,嗓音竟是意外的柔啭,短短一句话,却藏着缱绻情意,一点也不似之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
他心中涌起些奇怪的念头,然后懒懒往后一靠,笑道:“好啊,不过,你得先叫我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