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头鲸的歌声的频率和海豚是一样的。”
“虽然看起来和我们迥然不同,没有陆生哺乳动物的四肢和毛发,而且内部结构也和我们迥异,它们有四个胃,头部顶端只有一个鼻孔,而且还存有三百加仑油脂储备,因此它们拥有一个与众不同、极易辨识的巨大鼻子……”
“男性的生/殖器和鼻子长度有关就是从这里来的,因为大鼻子能够发出更加低沉的声音,所以雄鲸卯足了劲把脂肪往鼻子里囤积,并且在饿的时候并不能消耗这些脂肪。”
“你一个女孩子到底为什么能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种话啊……总而言之,在语言和文化这两个相互关联的重要层面上,与这个星球上任何其他动物相比,鲸类都更接近人类的文化和智力。”
“所以男性……”
“闭嘴啊。”
“小言哥哥,鼻子这种事情是注定的……”
突然一些声音浮出脑海,像是一尾换气时浮出水面的鲸鱼,翼形的鲸尾在水面拍打出巨大的白色浪花,随后沉入到谁都无法企及的深度与黑暗里。
罗嘉忽然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样,神经质地大口喘起气来,她的手微微发着抖,感觉胸口血气翻涌,她靠着玻璃滑坐在地,狠狠地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但是那个略微恼羞成怒的声音,就像是海底的鸡心螺,如同美丽的马蹄莲一样静静绽放,无差别地吸引着过往的鱼群,一旦靠近,就会被神经毒素麻痹,却依然诱惑着她靠近些,再靠近些。
大概世上一切堪称“诱惑”的人与物都是这样——越是警惕,越会被吸引。
李泽言穿过海底隧道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罗嘉坐在巨幅的观景窗前,额头抵在玻璃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水中的白鲸好奇地游来游去,凑上前来想要逗她开心,她半个身子掩埋在黑暗之中,从侧面看着她的剪影,就像一条脱水的鱼,眼巴巴地盯着那片深蓝。
李泽言站在几步以外,停住了脚步。
这时那头白鲸又张开尖尖的嘴巴,亮出嗓子尖叫起来,清亮的嗓门在静谧的海洋馆中格外嘹亮,终于同时惊动了相距几米的两个人。
罗嘉回过神来,也张开嘴朝着白鲸尖叫了一声,有种较劲儿的幼稚。
一人一鲸隔着玻璃对着彼此语言不通的胡乱尖叫,李泽言微挑了下眉,走到她身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
罗嘉吓了一跳,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从善如流地闭了嘴,把自己喉头那口因为丢人而险些呕出来的老血咽了回去。
李泽言无声地笑了一下。
罗嘉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差点脚上一软又坐回去,一只手却从后面绕过来,半环抱似的扶了她一下。
李泽言微微往前倾了一下身,等她站稳后便收回了手,轻声说:“抱歉。”
罗嘉:“没事……谢谢。”
李泽言双手插兜,看向观景窗,澜澜的波光在他眼底流动。
罗嘉的目光凝注着李泽言的侧脸,恍然间想起自己第一次潜水的经历,因为从船舷想下跳的时候没能按紧面镜,喝了一大口又咸又辣的海水,但是当放空了BCD中的气慢慢下潜,那个海平面下的世界渐渐展现在眼前的时候,那种心中的悸动与兴奋,像是奏响一首欢快的乐曲,有人踮着脚尖在心头跳舞。
旁边的潜伴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像是一股汹涌而来的热流流淌过心田。
当她第一次见到李泽言,那种久违的暖流再次出现,她就知道——
她